卫霆伸手拍了拍妻子细嫩白皙的柔夷: “夫人放心,那小子不是个傻的,顶多对当年一事有些恨意,没多大的事情,我会好好跟他讲清楚的。 从柳泉那里得知的的消息看来,那孩子的性子不赖,在其位司其职,就算是换他到那个位置上,想来他也会如此,他会理解的。”
想到此,他心中也有一丝忧虑,这道理是道理,但是真正能够接受并做到的,又能有几人呢! 眼下只希望,那孩子心里头不计较那些罢了,就算要计较又如何?他就好好的给他赔罪罢。 寻子多年,对于这个早年间生下但陪伴并不多的孩子,卫霆心中的愧疚颇深。 甚至于到了当初丢了儿子之后,他立誓不再生的地步,身为王爷,身为统帅,他没有错。 但是身为父亲,身为丈夫,他确实是做的不够不够还不够,不然,也不可能丢了孩子。 萧颐精致的眉头稍拧:“只希望没事,我听柳叔叔说,那孩子最是乖觉了。”
夫妻二人耳语几句,马车不紧不慢的继续朝着目的地进发。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一座华丽贵气的宅子跟前,萧颐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是这里吗?陵儿在里头?”
车夫恭敬点头:“夫人,消息回报,公子如今就在这里。”
卫霆看了一眼宅子大门,眼里露出些许沉色:“这宅子的建制绝不是巫家能建起来的,这是定远侯府的私产吧?”
见他开口问起,车夫眼中露出一抹敬佩,随后点头:“正是,这座宅子是定远侯府在封州府的私产。”
“定远侯?看来陵儿如今跟定远侯的儿子仍旧相交不错,老爷,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旁的萧颐蹙起眉头,眼里闪过一抹担忧,老爷和定远侯之间的关系她是知晓的,一直都是针尖对麦芒。 这一次这般局面,不知是否会影响陵儿对他们的态度。 卫霆轻哼一声:“那有什么影响不影响,人的出身是没法选择的。 夫人放心,就算是这两小子感情再好,得知陵儿的真正身份之后也会有所保留,这是世家子弟的本能。”
说完,他又扭头对着一旁的车夫道:“去叫门。”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眼里出现一抹深思,这是在给他一个下马威? 出乎卫霆意料的是,门房一叫就开了,他们并没有他想象之中的被拦在门外。 庭院深深,其间所过的一草一木都如同精心设计了位置一般,看着并不输京城的任何一个深庭大院。 然而卫霆和萧颐二人并没有顾得上看这些景色,一来这些景色在他们眼里不过平常,二来他们心中忧心着别的事情。 二人并没有被请入待客厅之中,而是径直由着这府中原本的下人领着前往后院。 这一刻,卫霆一手握着身上的佩剑一手握着娇妻的手,看着周围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为了寻子,曾经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过险,现在自然要万分上心。 一道淡漠的声音突然响起,让卫霆二人僵立在原地:“怎么,镇南王还怕这里是陷阱吗?”
卫霆倏地抬起头,在他们边上的屋顶之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 此刻,他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笛,目光并没有看着他们,但面上尽是嘲讽之色。 “陵儿!是陵儿!”
一声惊呼自身畔的佳人口中响起,紧接着,佳人上前迈了两步。 顾不上回答上方那嚣张肆意的小子,卫霆急着安抚娇妻:“夫人!你先不要激动。”
萧颐一把甩开卫霆的手,睁着大眼看着屋顶上方处的年轻男子,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 他眉眼如刀,容颜如玉,有着精致的下颌和五官,就是今天不知陵儿的下落在此,见到他,她亦可认出这就是他们的孩子。 像,太像了,他长得简直是跟他的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这般出色的孩子,这般明显的外在特征,若不是之前故意藏拙,他们绝不可能现在才找到他。 “陵儿,你是陵儿!”
萧颐看着上方的年轻男子,眼中一下子出现豆大的的泪珠,她浑身颤抖,心中百感交集。 妇人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之色,听的人不由心生同情,便是巫陵面上的嘲讽之色也僵了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下方传来一道男声:“你还在上头做什么?见到你的爹娘,不知道见礼吗?”
卫霆说完,又有些心疼的去搂住身边的娇妻,这么多年,为着寻子他们找遍了无数城池,自然也见过了无数次爱妻的黯然落泪。 但是这一次,却明明是已经找到了孩子,怎能让她再哭? 因此,见着上头的那少年嚣张肆意的样子,他忍不住就呵斥出声。 话音一落,便是他自己也愣了愣神,心中不由升起一分懊悔,这才第一次见面,他何苦这般摆谱呢? 可惜,多年来的身居高位,让他无法主动低头。 听见卫霆的这声严厉的呵斥,神色之中本就带着几分嘲讽之色的巫陵面上更添了一分冷色。 “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陵儿和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怎么这般凶?”
说完,萧颐看向巫陵,面上带着恳切之色:“陵儿,我是娘。”
面对萧颐这样的神情,便是巫陵也不知说什么,他无法直视那双眼里带泪的眸子,却也无法叫出那一声娘。 他撇开了头,唇角勾起一丝讽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儿子,有的只是一个商户之子。”
“陵儿,是爹娘对不住你,当年要不是因着那叛敌,你也不会……” 巫陵倏地回过头,声音中不带一丝起伏:“哦,我以为那是你们的选择。”
似乎没想到巫陵会这么说,不管是原本没说话的卫霆还是说话的萧颐,都愣住了。 紧接着,萧颐伸手捂住了嘴巴,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滚落,似一下子失控一般,她浑身颤抖,情绪比之刚刚更为激动。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卫霆担忧不已,他伸手揽住了自家夫人的腰身,这才对着屋顶上的年轻男子怒目而视: “逆子,你怎可这般同你母亲说话?那是你母亲!”
妇人的声音让巫陵的身形一顿,不过在听见卫霆的声音之后,他心中又布满了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