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昌月长公主恢复冷静站起身,她吩咐章嬷嬷:“给太原王氏去信,让王家来个能管事的人,就说我要见。”
章嬷嬷应下,当初的事情,想要寻到一丝端倪,也唯有找王氏了。 “另外,永宁伯府那边下个帖子,我要去一趟。”
章嬷嬷微微错愕:“殿下,这是不是不妥?”
话一出口,章嬷嬷已是意识到了问题,当即摇了摇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殿下,您也知道永宁伯府对您有心结。”
昌月长公主幽幽一叹:“他们对我有心结,我又何尝不是呢?当初我们都以为是对方害了他,如今……”说到这里,她捏紧了手中的玉佩,冷声道:“我必须要找到他遇刺的真相。”
她本以为为了稳固皇权,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查询韦世豪之死。 但此刻她却深深地意识到,这件事情里一环套一环,不管是耿山铁矿的案子,还是他当初遇刺的案子,甚至女儿失踪的案子,这一切都在一个局里。 想要破局,需得全部关窍都寻到。 不然,下一刻,或许就如同卫陵颐所说的,或许,下一刻入局之人便是她昌月长公主了。 章嬷嬷不敢再说什么,只点头应是下去安排了,一个时辰之后,她亲自敲响了永宁伯府的门。 听到是长公主身边的章嬷嬷来访,出乎伯府下人意料的是,伯府的老爷子,永宁伯并没有如以往昌月长公主上门那般博然大怒,而是把章嬷嬷客气的请了进去。 二人在密室之中相谈,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半个时辰之后,章嬷嬷告退了。 当晚子时,永宁伯府的一处角门开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人把昌月长公主主仆迎了进去。 这是在韦世豪死后这么多年里,她第二次看见前任公爹永宁伯,昌月长公主看着面前白发苍苍脸上布满皱纹的老者,情不自禁往前一步:“父亲!”
这声迟来的父亲,似乎敲动了永宁伯的心脏,他抬起头,定定的看了一眼昌月长公主,这才点点头:“昌月啊,你来了啊!”
昌月长公主打量着永宁伯如今的样子,不由泪目,“父亲,你如今怎么……” “生命到了尽头,不过都是混日子罢了,开心就好,又何须去想那么多呢!”
昌月长公主打量着这屋子里的一切,一切都跟十多年前一样分毫不变,变得却是人,当年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已然连自己行走都有了困难。 当初韦世豪出事之后因为她听从皇帝的哀求没有彻查,后来永宁伯不顾圣意要求明查,最后永宁伯门庭冷落。 本来是世袭的爵位到了永宁伯这一代断了,韦世豪的大哥二哥只能自己走仕途之道,不知是皇帝对他们有不满还是什么,这么多年永宁伯的两位爷竟然从未谋得过一个京城的一官半职。 也因为当年得罪了皇帝,永宁伯想要寻路无门,只能看着两个儿子在外苦苦挣扎。 昌月长公主:“父亲,是昌月错了,是昌月对不住您,对不住永宁伯府,更对不住世豪。”
永宁伯摆摆手,看着昌月长公主眼里亦是有赞赏之意:“不,昌月,你没错,要是豪儿在下面看见,也会理解你的选择。”
想到前夫韦世豪,昌月长公主只觉得满心的疼痛。 永宁伯叹息一声,这才制止住了昌月长公主簌簌而落的泪珠:“昌月,你要查当年世豪之事,对也不对。”
“是!”
“哈哈哈!好!好!昌月,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这一刻,白发苍苍的老人看着竟然有一分当年精神矍铄的气势,昌月长公主看得忍不住心酸。 当年这位公爹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别说她是长公主,就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也劝不动他的意思。 若不是公爹太过固执,永宁伯又何故只是一个伯府? 她至今还记得先帝临走前跟她说的话,他说永宁伯府家风清正,韦世豪虽是幼子,但也有大担当,做她的良配再适合不过。 而她,后来却辜负了这一腔清正。 想到此,她攥紧拳头,当年那些没有揭开的帷幕,那就由她来揭开吧,反正,她本就是她的责任。 她看着满眼期待的老者,把现今的情况都说了说,其中更是点出了耿山之案和韦世豪遇刺事件以及女儿失踪事件之间的关联。 让她惊讶的是,永宁伯第一反应并不是惊讶于耿山做了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是惊喜于两个孩子。 “昌月,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孩子就是你和世豪的孩子,是不是?”
昌月长公主微一迟疑,随后点头:“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
“好,好好好,那两个孩子在哪里,我亲自去见见。”
这一刻,老人面上的颓败之色愈发褪去,显得整个人鲜活了几分。 “两个孩子那边,我还未相认。”
永宁伯一愣,这才收起脸上的笑意看向她,“为何?便是耿山和耿贵妃再有后招,也不影响你和两个孩子。”
昌月长公主神色黯了黯,这才道:“父亲,我现在在想一件事情。”
看着这位苍老的老人,她一步步把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为今之计,耿贵妃要做的就是拉我下水,所以短期内,我不能认下她们。”
“开玩笑,你是昌月长公主,是我大燕朝唯一的嫡长公主,便是皇帝都得敬你一分,昌月,你听我说……” 两个时辰之后,昌月长公主浑身轻松的走出永宁伯府,跟这位老者比起来,她差的的确太多。 而永宁伯府之中,永宁伯亲自设立了香案,摆上瓜果饭菜之后这才郑重的上香烧纸。 * 近来京中事情繁多,风声鹤唳。 听闻知道四皇子和五皇子之事之后,耿贵妃哭求到乾清殿请求皇上给彻查此次四皇子和五皇子之事。 宫内已然封锁了消息,有人却能把消息传到到四皇子五皇子宫中,此人一定在宫中有极为庞大的势力。这或许会影响到皇嗣,现在是那人还没有谋害皇嗣,若是他起了这个心思…… 只一想到这个可能,皇帝就觉得耿贵妃说的言之有理,当下他只觉得自己稳坐十几年的皇位也有些不稳,当下就开始彻查此案。 而且这一次,他用的是禁军的人,却没有经过禁军统领卫志强,反而是另外提了一个人负责此事。 这人说起来也是个熟人——当初差一点当上禁军统领的朱徽。 哪怕朝中诸多人谏上也无法改变皇帝的心意,因此,朝中可谓是多事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