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诺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本该平凡的午后，自己第一次牵男孩子手的感觉。 当贾允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教室门口，一把将她拉近了怀里，然后当着那个经常来骚扰她的男生的面，毫不讲理地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走的时候，贾诺的整个脑海都是懵的。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在控制自己走路的双脚，只是完全无意识的，随波逐流地，任由贾允走在前面拉着她的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牵个手而已。 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什么亲密的事情没做过？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啊？ 那条走了好多年的回家的路，那天走起来格外的漫长。 看着那个原本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叫姐姐的男孩修长的背影，一瞬间，贾诺的脑海之中好像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 那在贾诺脑海中，原本应该是枯燥，灰色的高中生活，仿佛在一瞬之间突然改变了颜色，变得五彩缤纷，变得绚烂了起来。 就像是懵懂无知的少女突然开窍了一般，她忽然能够理解为什么班上的那些女生们会莫名其妙地对男孩子感兴趣了。 就因为身边有某个人的存在，所以就会觉得幸福，觉得空气都是美好的感觉，贾诺第一次体会到。 那不是贾允第一次牵她的手。 但，那是男孩子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 过往的回忆，犹如幻灯片，在贾诺的脑海中播放着。 一阵微微带这些寒意的清风拂过贾诺的脸颊，吹起她额前的刘海，将贾诺带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空荡的操场，迎着风，贾诺微微感觉有点冷。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左手确实异常的暖和。 转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左手和弟弟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同时，在贾诺转头的那一刻，姐弟俩的眼神也在一瞬之间碰撞到了一起。 下一秒，二人同时害羞地低下了头。 清风吹动着操场周边的树叶，沙沙作响，掩盖住了二人的心跳，风中的寒意却无法冷却二人脸颊上的滚烫。 空荡的操场上，只有风在低语。 “姐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允先开了口。 “先回去吧，一会儿吹着凉了。”
“嗯。”
贾诺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站起身，牵起了贾允的手。 从操场走到停车场，一直到上了车，二人也没有说一句话。 清脆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贾允看了一眼，是关老师打来的。 “喂？”
“喂？贾允，你还记得之前来交大找过我们的经纬资本集团吗？”
贾允稍加思索，点头道： “嗯，怎么了？”
“刚刚公司接到了经纬资本投资四处的部门经理的电话，说是........想约个时间和你见上一面，问你有没有空。”
“投资四处？”
“对，投资四处，对方自称叫苏樱。”
“苏樱？”
贾允觉得有些奇怪。 他已经拿了蓝杉国际的天使轮投资，苏樱也明确表示过，不看好她的项目。 这种时候，苏樱来找自己做什么？ 莫非是后悔了？想来追加投资，在以后分一杯羹？ 贾允想了想，应该也只有这个动机了，于是对电话里的关老师说： “嗯，可以，这样，你就约她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公司见面吧。”
挂了电话，贾允的脑子里有些乱。 倒不是因为关老师的电话，而是......... “小允。”
副驾驶上的姐姐忽然开口道： “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去吧，我记得你今天下午还有课呢，可别被抓了。”
贾诺对贾允温柔一笑，甜甜地说： “今天姐姐玩得很开心哦~” 车开回了滨江花园，贾诺在贾允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后，就下了车。 正在她准备开门的时候，贾允从车里跑了出来，追了上去。 “姐姐，等一下。”
贾诺闻言，回头，好奇地看着贾允。 贾允手里捏着一团灰色的羊毛织物，不等贾诺看清，贾允就将那团东西围在了姐姐的脖子上。 “咦？是围巾？”
“嗯呐，我看你衣柜里都没怎么准备过冬的东西。”
贾允将羊毛围巾在姐姐的脖子上绕了个圈，笑着说： “很好看，送你了~” “哎哟，小允真乖~” 感受着脖子周围的暖意，贾诺开心地搂着贾允，在贾允脸颊上啄了一口。 “这条围巾质地真好，好暖和，羊毛的吧？”
贾诺一边说，一边想要找到围巾上的商标。 “真好，什么牌子的啊？多少钱？，等放假了，我给爸妈也买一条。”
这可把贾允给问住了。 因为，这条围巾根本就不是他买的，而是之前赵雪雅给他织的。 “额........” 贾允想了想，他想说是关系很好的同学送的，但忽然又觉得，这种说法不妥当。 且不说把别人送自己的东西转送给别人是否合乎礼节，送男生围巾这种事情，想想都知道，是女生会做的事情。 为了不让姐姐多想，贾允只说是淘宝上随便买的，具体哪家店，什么牌子的忘了。 “哇，现在淘宝上卖的东西质量都这么好了？”
贾诺抚摸着围巾上的纹理，开心地说： “那你把订单推给我吧，我给爸爸妈妈也买一条。”
“那个，我晚点推给你好吧？我先回学校，有点事........” 贾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弟弟脸上心虚的表情，她还在因为弟弟送自己围巾而开心呢，于是也没多说什么，问贾允要不要在家吃完饭再回学校，贾允为了想办法圆谎，哪里还敢多待，只说赶时间，就匆匆离开了。 “唉，果然，每撒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谎。”
在一个十字路口处，趁着等红灯的间隙，贾允在淘宝上找了一款看上去跟赵雪雅给自己织的款式颜色都一模一样的围巾，在跟客服反复确认了是纯羊毛的后，贾允保存了下来，打算回头发给姐姐。 如果可以，贾允真的一点也不想跟姐姐说半句谎话。 可是......... 看着眼前被各种私家车公交车堵得水泄不通的公路，贾允的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姐姐那清甜的嗓音。 “如果........不是姐弟就好了.........” 贾允背靠在真皮座椅上，把目光移向天空。 十二月的天海，天空总是雾蒙蒙的，市区的空气质量也一直不怎么好。 果然，还是云南的天空更美啊......... 望着眼前的一片灰白，贾允的脑海里却是回想起了良城那湛蓝的天空，在无数个空气清新的早晨，自己和姐姐一起手牵着手去上课，又在无数个被夕阳落日照耀得赤红一片的傍晚，自己和姐姐手牵着手放学回家。 只要有姐姐在，不管住什么地方，父母要不要自己，亲戚们是否嫌弃自己，这都不重要。 如果人生有四季，那么，和姐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春天。 “姐姐.......” “其实.......我也一样啊.........” 下午的选修课是声乐课，贾允走进教室的时候，孙羽衫已经在角落最隐秘的位置把好了座位。 贾允刚一坐下，孙羽衫就一把扑到了贾允的身上，贪婪地吮吸着贾允身上的味道。 “老！公！”
孙羽衫一边搂着贾允发嗲，一边在贾允身上蹭着。 “不是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啊？”
贾允略带嫌弃地说： “教室里这么多人呢！这又不是在酒店！”
“哎呀怕什么？”
孙羽衫无所谓地说： “这不还没上课呢嘛？小情侣在教室里亲热亲热怎么了？”
“快说！你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想想想，当然想，尤其想你的小臭脚了。”
贾允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和笔记本。 “贾允。”
孙羽衫原本妩媚漂亮的脸蛋上忽然换上了一副核善的表情。 “我很严肃地告诉你，你以后要是再敢在我面前提‘脚臭’，‘丝袜臭脚’之类的字眼，我就找一双丝袜，再找一双不透气的鞋子，每天穿着跳舞，穿着上下课，穿一个月不换，然后把臭袜子捂你脸上，再在外面给你戴一层口罩，不把我袜子上的味道吸干净就不许摘下来，然后再把我穿的鞋子也扣你脸上，用鞋带绑起来你信不信？”
“我说到做到。”
“...........” “那样会死人的吧.........” “不知道呢~不过我倒是很乐意尝试一下哦~” 孙羽衫的脸上挂着核善的笑容，嗓音甜美，但眼睛里想要刀了贾允的眼神却是藏不住的。 别看孙羽衫没事就喜欢找贾允发浪犯贱，喜欢被贾允打骂，但本质上，她也只是在用贾允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欲求罢了，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是那种可以随便被羞辱的女孩。 自从在上次在声乐课上被贾允嫌弃脚臭以后，脚臭两个字，就成为了孙羽衫心里的逆鳞。 每次贾允那这个调侃她的时候，她就会像一只炸毛了的猫咪一样，疯狂地挠贾允。 贾允当然知道孙羽衫的脚其实不臭的，上次是因为这丫头为了美，非要在大夏天的穿筒靴，那脚不被捂臭了才怪呢。 但偏偏贾允又特爱逗孙羽衫生气，他就是喜欢拿脚臭的事情去逗弄孙羽衫，没办法，孙羽衫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尤其是对比起她平日里在别人面前的一副高不可攀的冰山美人的形象，那强烈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不过，此刻，看着孙羽衫那充满杀气的眼神，贾允真的毫不怀疑，这丫头真的会为了报复自己而穿一个月的臭袜子不换。 “好好好，杉杉的脚一点不臭，行了吧？”
“哼！算你识相！”
孙羽衫嘟着小嘴，也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课本，准备上课。 孙羽衫今天穿的也是一如既往地漂亮，里面一件白色的修身雪纺法式衬衣，领口系着精美的蝴蝶领结，将她绝美的身体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外面套了一件棕色毛呢短风衣御寒，下半身则是加厚的百褶短裙搭配黑色的超薄油亮连裤丝袜，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反绒高跟短靴。 除此之外，她的头上还戴了一顶可爱的毛呢小毡帽，帽子上还插了一根小羽毛，特别灵动，看上去就跟电影里的精灵一样。 不得不说，能来读空乘系的女孩，就是会打扮啊！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嘈杂声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今天老师主要讲的内容是咽腔共鸣，这是练习声乐的一个重要内容，虽然老师在讲台上演示起来很简单，但其实做起来很难，很多出道多年的歌手，都未必能很好地做到咽腔共鸣，更别提这些业余的学生了。 这节课孙羽衫还算安分，跟着老师做了几次咽腔共鸣的失败练习后，上一秒还兴趣满满的孙羽衫，下一秒就放弃了，转身搂着贾允的胳膊，依偎在贾允的身上取暖。 “臭贾允！”
孙羽衫小声嘟囔道。 贾允一脸莫名其妙，问： “干嘛啊？突然就骂我。”
“哼，明知故问，你心里清楚！”
贾允更懵逼了。 “不是，你有话说清楚好吧？什么叫明知故问啊？！”
“哎哟~纯洁无知的少年，还学会撒谎骗人了是吧？”
孙羽衫皮笑肉不笑地掐了贾允一把，恶狠狠地说： “说！中午又去跟哪个小姑娘厮混去了啊？！”
“不是，你别血口喷人好吧？”
贾允一脸义正言辞地说： “我中午忙工作都要忙死了，跟谁厮混啊？”
“少来！”
孙羽衫粉拳锤了贾允一下，说： “你一进来我就问道你身上的女孩子的香味了！”
“贾允，偷情的功力不行啊，一眼就被我识破了。”
孙羽衫得意地说： “今天中午瑶瑶都在宿舍，我猜........你是去复旦找你家赵雪雅了？”
“唉，可怜的瑶瑶啊，这边在宿舍专心地在网上学织袜子，就想给自己喜欢的男孩织一双羊毛袜子，殊不知自家男朋友正在外面给她戴绿帽子呢~” 听着孙羽衫阴阳怪气的嘲讽，贾允狠狠地在她的小翘臀上抽了一巴掌。 “你别瞎说好吧？！”
“我中午是跟我姐姐在一起，弄网店秋冬新款的拍摄工作。”
“姐姐？”
孙羽衫皱了皱眉。 她心里很清楚，要在彼此的身上留下很明显的味道，那一定是要有过很亲密的接触才行。 单是普通的相处，还远不足以在身上留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