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染眉头紧皱,一脸思索之色。 照唐文山的话来说,朝堂中逐渐演化成派系与集团属于正常现象。 这一点以虞染的认知来看,好像也的确如此。 历来的朝代中,好像都有都有各种各样的派系,有的朝代还涌现出诸多集团巨头,掌握着国家命脉,甚至足以架空皇帝。 之前的大将军就在此列。 对这种现象,官员们都有一个默契的共识,身处仕途数十载的唐文山更是一眼便能看出来。 看来自己想的还是有些太简单了,以为换个科举考试的选官制度,便可一劳永逸。 不过想想也对。 要是科举制度真有那么神奇,前世的历史里程中也不会那么多朝代更迭的故事。 “就像永远都无法堵上的洪水啊。”
虞染不禁有些头疼。 而对于这类事情,掌权者通常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就算全部处罚,甚至降职、杀头,后来的官员也一样会走上这条路。 “看来只能以各种方法维持平衡,避免结党营私的出现么。”
虞染眉头紧皱,脸色凝重。 待朝中派系太过昌盛时,大肆屠戮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有效办法,但谁也保不准下一批官员会在什么时候再次成成派系集团。 大魏的人才是有限的,短时间内屠杀过多可能会使得整个大魏高层的人才缺失...... “但,我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唐侍郎继续说道: “我本以为自己身为陛下的话事人,朝中有一定的权柄,能够在这些集团之中周旋,将他们都完美地把握在手中。”
“可到头来却发现,我对这些官员最多也只能做到基本平衡,不让某些派别收揽太多权柄。”
“集团中的巨头有意扩张,我便施展手段,抑制扩张的程度,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大部分的新晋官员恨不得削减了脑袋往这些集团中凑。”
“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对于东西厂的强烈威胁,那些粗壮的‘大树’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唐文山脸色懊悔,感叹道。 “擅自做了这种事,我不敢让陛下知晓,对于他们的贿赂,我也只敢在暗地里收下。”
“以至于...陛下至今还未看出来这些事情的苗头。”
唐文山诚恳说道。 不止女帝没看出来...连我都被蒙混了......虞染在心中腹诽道,他又问道: “你今日早晨在朝堂殿外鬼鬼祟祟的举止,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对,有人想要找我问一些事,那就是询问关于当下东厂工作的重心。”
“不过,我跟他说...我也不知道。”
唐文山抿了抿嘴,缓声说道。 闻言,虞染眉头微皱。 询问东厂的工作重心? 这是把算盘打到他东厂的头上了? “是谁?”
虞染沉声问道。 “朝中大员,前任国子监祭酒,谷原木。”
“这极品艮叶茶也是他送来的......” 唐侍郎眼神动容,却仍是毫无保留地说道。 谷原木...... 仔细回想这这三个字,虞染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干瘦小老头的模样。 他对这个名字的主人有些印象,因为对方同样是一名三朝重臣。 虞染曾经重整朝堂时,便派人查过这名前祭酒的底细,作风优良,正直廉洁,属于为数不多的清廉好官。 记得当时他还感慨了一句,难怪这老头儿能当上祭酒,人家是真配得上啊。 一个不可多得的白莲花突然打探起了东厂的消息...... “想不明白,总不可能是清廉了一辈子清昏头了吧?”
虞染摇了摇头,一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思考这件事。 既然已经知道了名字,那就足够了。 之后再对此事深究。 眼下重要的是,朝廷中出现了派别的风气,这股风气需要及时掌控! 虞染明白,当官的,那种绝对清廉的官员太难求了,比他喵的武尊强者都难找。 绝大部分人都难保清廉,最起码还是会给自己家族的子弟开个后门什么的。 这种事他也理解,要是把他干过的事一一列举出来,他估计就成了大魏当朝第一大贪官了。 女帝性格刚直,东西厂卫办事效率又强的离谱,这些官员不由得心生害怕,谁能保证自己当官这么多年不会做一件错事?所以便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抱团取暖。 如果各个机构的官员们共同融合成一个整体,这么这个整体能办到的事情就太多了啊。 太不稳定了。 “或许可以想个办法,使得每套机构中都诞生一个上流团体。”
“嗯,若是这样,便可以很大程度限制派别的权限了,让他们的手伸不到自家机构之外。”
虞染暗暗想道。 正如唐文山之前所说,有了派别也不全是坏事。 其一是官员相熟,提高朝廷的办事效率,其二便是促使官员们努力奋斗,使劲一切力气向上爬,有斗志的人才有前途嘛。 还有就是大魏遗留的不良风气不是短时间内能根除的,组建集团派别这种事还需要慢慢整治。 理清了头绪,虞染沉声说道: “总结来说,这股势头暂时不需要遏制,但需要管理,需要引导!”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女帝,你就负责引导这些派别向好的方向发展便可。”
“我今后也会派人注意这方面的,一旦发现某些派别的手不安分,就帮他改一改。”
虞染沉声说道。 “是,谢虞大人解围。”
唐文山激动地说道,他的脸色总算轻松了下来,不过眼底的黑眼圈却因此更加明显。 在心中压了他数月的石头总算能放下来了。 本以为虞染会因此降罪他,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对方的理解,唐文山顿时心生无限的感激之情。 “好了,情况我基本都了解了。”
“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你又不是修炼者,子时还不睡觉,瞧瞧你的黑眼圈都这么明显了,在这么下去身体都垮了,还怎么为陛下分忧?”
虞染笑着打趣道。 唐侍郎跟他的关系特殊,若是能帮衬一下的话,他当然不介意拉对方一把。 “额...虞大人所言极是。”
唐侍郎笑着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