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心念一动,选择继承词条。 一股热意凭空从眼眶附近的区域炸开,飞快的汇入眼球中。 随后,剧烈的灼痛从双眼中传来,就好像有火焰在灼烧他的眼睛。 几乎是一瞬间的工夫。 安乐感觉到他的眼眸仿佛彻底被烧成了灰烬,又在下一刻重新塑造。 关于这词条的知识,从脑海中浮现。 【「求魔」——黄泉鬼眼(紫)!】 【黄泉,据说是死者的归宿,亡灵栖身之处。】 【但在漫长的岁月中,许多人已不记得它的存在。】 【你以独特的方式,获取了被黄泉侵染过的眼眸。】 【这双眼眸,能让你看见本不被允许看见的东西。】 【路线后续词条:「求魔」——黄泉碧落天(金)】 安乐抬眼望去,眼前依旧是昏暗的庙宇。 黑暗中,人们的面容清晰可见,或是打坐休息,或是冥想修行。 没人发觉他身上的异变。 和先前一般无二。 “没变化吗?”
安乐凝神注视,忽然发现,余光中像是多出了什么东西。 可转头看去时,又什么都没有 再仔细观察其他修士,他们身旁影影绰绰的,仿佛叠加了许多道重影。 盯得时间长一些,便能看清,那似乎是一道道人影。 重影大多神情怨毒,双目空洞。 “是被他们杀死的人?”
安乐心中暗道:“还算不上邪祟,只是极为微弱的残魂而已。”
他下意识的朝自己的身体看了看。 被鬼铠包裹住的体表,同样有数不清的虚影。 时至今日,安乐早就忘了他杀过多少人。 在这危机遍地的神诡世界,他不杀人,早就被别人杀了。 比起这点,安乐更在意的,是此时他眼中的鬼铠。 在黄泉鬼眼的视野中,鬼铠似乎变得更加活跃,有如活物般蠕动、伸展。 那些细小的鲜活的触须,分毫毕现。 安乐甚至能从中看出,它们表现出的亲昵、崇拜与敬畏。 “这种感觉……” “我对鬼铠的掌控力,仿佛再次提升了?”
还没等他细细体会,一道红色的倩影闯入了视线。 轰—— 隐约有轰鸣声在脑海中响起。 他的灵识震动,大脑有一种胀痛感。 数不清的怪诞信息、画面,涌进了安乐的脑海。 若是常人,只是这一眼,就会被超出理解的景象逼疯,变成痴呆的疯子。 安乐反应迅速,立刻闭上了眼睛,不再继续接收信息。 尽管如此,一阵阵的钝痛,仍从脑海深处袭来。 好似有一根粗壮的触须,伸入他的颅骨,而后开始用力搅拌起来。 与此同时。 小庙里的其他人,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纷纷惊醒。 “这是怎么回事?”
“有邪祟闯进来了?”
胡春生心脏漏跳了一拍,紧张的环顾四周,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 熊霸天本来睡得正香,在压力下一个激灵坐起身,睡意全无。 不少人警惕的摆出防御架势。 很快,他们发现了威压的源头。 正是大殿中央的鬼面人。 感受着这股似有似无的压抑气息,胡春生喃喃自语:“他难道……是在修炼?”
“仅是修行时的余威,就有这种程度?”
熊霸天咋舌:“这也强得太过分了吧?”
王年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的崇拜愈发浓郁。 ****** 不多时。 安乐鬼铠下的双眼睁开,闪过几分心有余悸。 “好险。”
要不是他的大脑经过数次推演,远超寻常修仙者。 方才那么一会儿的工夫,说不定就要被小小红逼疯了。 安乐忽然想起。 在最初发觉红衣女存在的时候,倘若和她对视,就会沦落到疯狂的处境。 当时,安乐只以为所有邪祟都有这样的特征。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就是……不该被看见的东西?”
安乐默默思索。 “这项能力,还需要好好训练一下,不然会对我自己产生负面影响。”
这时,安乐注意到旁人不安的视线,淡淡开口道。 “无需紧张,只是我小有突破而已。”
闻言,众人心情复杂。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而已。 对鬼面人来说,突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吧? ****** 在这以后,其他修士也仿佛受了刺激,都努力修行。 想尽可能在遭遇危险前提升实力。 只可惜,修行从来都是水磨工夫,重在积累,哪里是一夜苦修就能弥补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早。 庙外的天色才蒙蒙亮。 这里虽是地下,但天空中的灰云仍有晦暗变化。 安乐让众人先留在庙内,自己骑着黑豹率先外出探查。 就他在推演中得到的信息。 这小庙附近,其实已有许多邪祟徘徊,要是贸然闯出,势必会有所伤亡。 还没走出几步。 迎面就有三张空荡荡的人皮飘来,嘴角勾着诡异的微笑。 它们笑,安乐也笑。 “老墨,去吧。”
他胯下的黑豹闻言,打了个哆嗦:“主人,这可使不得啊!”
“我就只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哪里是它们的对手?”
安乐语气很平静。 “别装了。”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在诡地遇到老墨时,它的实力的确不值一提。 但跟了安乐这么久,老墨一路上吞噬了数不清的邪祟,现在更是侵占了这黑豹的身躯,已经拥有不俗的战力。 只是它生性猥琐,能逃跑就绝对不会对敌。 安乐说完后,就从储物袋中拿出神像的核心,投喂给小小红。 现在,他勉强控制住了【黄泉鬼眼】。 只要不长时间盯着红衣女看,就无大碍。 老墨见安乐头也不回,像是在和那个无形的女人调情,委屈喊道。 “主人——” 他虽看不见小小红的形体,但是相处久了,自然也就知晓对方的存在。 老墨正想向安乐哭诉,三张人皮就已将它团团围住…… 另一边。 小小红手捧核心,小嘴微张,吸走其中神异的秘力。 “好吃……” 她的俏脸难得浮现出满意的表情,像是喝了酒似的,挂着两团红晕。 “安乐,我还要。”
“更多……” 小小红呼唤安乐的名字,纤手缠上他的腰部。 安乐随口应道:“好好好。”
“等遇到下个神像……” 忽然,安乐愣住了。 他看向腰间的两条手臂。 竟是感受到了实体的触感! “主人,救我啊!!!!”
不远处,老墨叫得很是凄惨,像是杀猪时的动静。 安乐灵识一扫。 老墨以一敌三,不慌不忙。 豹嘴不断裂开,伸出诡谲的触须,完全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 安乐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 红衣女的肌肤,触碰起来和寻常女子,并无太大不同。 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但似乎是受到那股秘力的影响,小小红远比平时更兴奋、更活跃。 和醉酒时的状态类似。 此时此刻。 她整个身子几乎像是八爪鱼似的缠在安乐身上。 安乐摸着下巴思索。 “是神像秘力的影响?”
“还是……黄泉鬼眼的缘故?”
好在,这种可以触碰的情况没有维持太久。 没多久,小小红就恢复了正常。 小脸变得比平时还要清冷,只是两颊残余的红晕,证明她的心情似乎不太平静。 旁边的老墨,则是一边喊着“主人救我!”
“老墨我快要不行了!”
“救命啊!!!”
诸如此类的话语。 一边将三张笑面人皮逐个击破,全部吞入腹中。 “主人……好过分啊……” 老墨走回安乐身边,幽怨开口。 “干得不错。”
安乐夸奖一句,顺着灵识指引的方向,走到一处小路上。 这里残余着些许血迹、肉块。 大概是进食过后的痕迹。 地上还有三个储物袋,只是安乐稍一探查,发现它们的灵气在快速消散。 里面的事物,也大多失去了原本的功效。 显然,这三张人皮,不是遗迹原有的存在。 而是参与太虚宫试炼的修士。 安乐皱了皱眉。 突然,他后心传来一阵寒意。 极度的凶险预感升起。 安乐不及思索,身体下意识的一闪。 在他方才停留的位置,好似留下了一道人形的痕迹。 “嗤”的一声,这道痕迹头部以下的部分尽数不见。 “来了!”
安乐的双眸变幻,隐有诡谲的纹路在瞳孔深处浮现。 颜色变得格外幽深,带有些许暗红色。 【黄泉鬼眼!】 这一次,他看见了敌人的模样。 那是一位…… 判官! ****** 罗魂宗遗迹的核心区域。 高塔林立。 每一座高塔由独特的石材建成,鳞次栉比,还雕刻有各种神异的壁画、石像。 巍峨高大,庄严肃穆。 即便现在已经残破,但从这建筑的只鳞片角。 也可想象,此地鼎盛时期辉煌伟大的景象。 然而,邪异的力量已经侵蚀了数千年。 本该圣洁脱俗的区域,只剩下诡异与混乱。 数不清的邪祟徘徊在这里。 互相争斗、搏杀,最后演化出了一个绝强者,统治着这座古老的遗迹。 他已遗忘了曾经的名字,自称为“鬼尊。”
手下掌管数名鬼将,大大小小的神像数不胜数。 是遗迹内当之无愧的尊者! 最高的石塔旁。 三米多高的神像随处可见,五米的也有不少。 有些神像,通体好似由金石铸成。 铜胎金身! 远比木胎泥塑的神像强悍。 它们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那股庞大的威压,却证明它们随时可以变为骇人可怖的杀人兵器。 众多邪祟匍匐在附近,以敬畏、惊恐的目光,注视着塔顶的那道身影。 他通身笼罩在黑烟里,看不清形貌,连四肢都无法分辨。 正是鬼尊。 他抬头,看向幽暗的天空。 这座高塔已经很高了,可距离遗迹之外的世界,还有难以衡量的高度。 “可望,不可及。”
鬼尊幽幽叹道。 “即便如此,我罗魂宗一定还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尊者!”
这时,他身旁的一道黑烟突然口吐人言。 “坠入宗门的修士越来越多了,还要和之前一样处理吗?”
“自然。”
鬼尊的视线扫向远处,冷酷的喃喃道。 “还不够……杀得还不够多……” 他眼中似乎流露出怜悯。 “为了让罗魂宗重新伟大,那就……只好拜托你们去死了。”
听到这话,鬼尊周遭的黑烟微微颤抖,像是在害怕。 随着他心念一动。 周遭的邪祟、神像,好似令行禁止的军队一般,开始向外围扩散,寻找并屠戮坠临此地的修士。 这时,一名淡淡的鬼影,在鬼尊身旁浮现。 “尊者,判官遇到麻烦了。”
鬼尊淡淡的扫了它一眼,还未开口。 另一个三眼的鬼将,不以为意的说道。 “判官能有什么危险?”
“以它的手段,寻常金丹修士都不是敌手。”
他冷冷一笑。 “挑选判官作为敌人,看来……那些人要倒霉了。”
鬼尊没有开口,心中却莫名有些感慨。 若是在从前,金丹不过是罗魂宗的基层而已。 但现在,光是凑出这群勉强堪比金丹的鬼将,都实属不易。 ‘时代,已经变了啊……’ 鬼尊在心中轻叹。 好在,现在来到遗迹内的,仅有筑基期的修士。 他同样对判官很有信心。 在所有鬼将中,判官未必是最强的,但绝对是最难缠的。 ****** 轰!!! 威势震天的一拳落下。 空气以拳头的落点为中心,猛烈扩散。 席卷的狂风,令周遭的楼屋轻轻晃动,仿佛随时会坍塌一般。 极为坚固的地面,都在这一拳下裂开数道缝隙。 可惜的是,这一拳并无命中的实感。 安乐站起身,看向不远处的阴影。 “哼,想逃?”
眼下,他看得真真切切。 对方身穿一袭红袍,头戴小冠,手持一根白骨雕琢成的判官笔。 笔尖是血色的发丝。 好似活物般蠕动。 判官的面孔没有血肉、肌肤,只有空荡荡的面骨。 幽深的眼眶,燃烧着一团血光。 形貌极为可怖。 不过现在,那血光深处,闪过一抹浓郁的忌惮和惊诧。 ‘他是怎么看到我的?’ 不等判官继续逃窜,安乐的拳头,就好似一颗炮弹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