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房间里，陈默他们面面相觑。　　刚刚旅馆内还有脚步声此起彼伏。　　转眼间，在三声钟响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死一样的寂静。　　“我们这么多驭鬼者，就算真是鬼也不用躲在这里吧！”

平泽站起身，大步走过去推开房门。　　陈默站在窗户边，看着黑夜笼罩下的街道。　　“所有人都消失了。和白天形成了极端对照。”

白天的如月小镇，公园、街道上全是人，虽然没到秋叶原那种程度，但生活气息满满。　　当夜幕降临瞬间，街道上的人就消失了，仿佛一瞬间所有人都消失不见，成了鬼镇。　　“喂，有没有人？”

平泽站在过道下，双手握拳大声喊道。　　没有任何回应，明明之前那么多脚步声，按理说旅馆内会有很多人，但现在任何声响都没有。　　砰！　　忽然，一声枪响打破死寂，对侧房间里闪起火花。　　对面房间里有人打手枪！　　“妈的。”

平泽走到对侧房间，一脚，磅礴的力量夸张的把木门整扇打塌。　　“有人！”

房门砸在榻榻米上，黑暗中，一个个头适中的身影低着头，僵硬的站在被褥上。　　流川枫打开手机手电筒，照过去。　　“什么情况？”

最前面的平泽发出疑问。　　陈默蹙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手电筒光照覆盖下，他们看清房间内的人。　　是个男人，穿着得体的西服，他现在那里，惨白的面孔和死人一样，布满黑斑的手上握着一把生锈的刀，对准下方被褥，生锈的刀上滴着血。　　被褥敞开，里面躺着个穿睡袍的男人，他的脑袋和身体分开，流着血的脑袋滚到一旁，高高撑起的被褥下，他双手握住老实来福枪。　　当然，最诡异的是，这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一个看上去死了很久的人，和一个刚死的，冒着热气，流着血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他俩都是人？”

平泽回头问道。　　“也可能两个全是鬼奴。”

流川枫道。　　没错，鬼是杀不死的，普通人杀死鬼奴，显然也不可能，除非两个全是鬼奴。　　“父亲大人！”

突然，门外的土御门真由美大声喊道。　　流川枫转过头，“怎么了？”

“外面好像有东西。”

土御门真由美指着走廊说道。　　陈默走出去，环顾一圈，道：“哪有东西？”

“有，肯定有。我也看到了，好像是个女人，从走廊左边！”

百合铃惊恐道。　　“人类在长时间精神紧绷状态下很容易产生幻觉。你们肯定是看错了，如果是普通人，速度不可能这么快，如果是厉鬼或鬼奴，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陈默走向百合铃指的位置，边走边说明。　　但，就当他走到拐角时，头顶天花板轰隆一声，一具尸体直接掉在陈默面前。　　陈默面色凝重，“熟悉的香水味。这不可能。”

赶忙打开手电筒，朝地上一照。　　一具尸体，还是熟悉的身影。　　红玉！　　她死了，死法和房间里的男人一样，脑袋和身体分离，脖颈的鲜血流了一地，血腥气混杂着她身上浓重的劣质香水味。　　其他人走过来。　　流川枫蹲下身捡起红玉脑袋摆正，借着光，观察道：“她死之前的表情居然不是惊恐，反倒是一副困惑样子。”

“刚刚我们离开房间的时候，她没有跟上？”

陈默问道。　　真由美道：“她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但我们就在隔壁房间，除了刚刚那声枪响，这么安静的环境，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就死了？就算是厉鬼袭击，她的尸体也应该在房间里，但刚刚尸体是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

抬头看房顶，上面没有任何缺空。　　“她死状和房间的男人一样。会不会在旅馆里还有一个长的和她一样的鬼奴，干掉了她？”

角川道。　　陈默摇头，“猜有什么用？刚刚既然有那么多脚步声出现在旅馆，那现在这家旅馆里的房间里，至少有几十个人，我们依次查看不就知道了？”

流川枫点了点头，道：“大家集合在一起。让重刑犯开门，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们一起动手。”

大家表示没意见。　　二楼因为全是提供给合宿用的房间，所以只有四个。　　陈默他们自然是在二楼开始探查。　　平泽用枪指着重刑犯让他开门。　　重刑犯谨慎又惊恐的把门推开。　　房间黑漆漆的，重刑犯拿着三千代给他的手电筒，照房间内部。　　陈默探出头，在灯光照亮下，他们发现，在房间内部靠近窗户的位置，四具无头尸体悬挂在半空，地上散落着四个脑袋，一具尸体。　　窗外的风一吹，悬挂的尸体如晴天娃娃般摇晃着。　　“鬼杀人这么有仪式感？”

平泽踢开重刑犯走进去。　　他把地上的尸体翻过来，又把四个脑袋摆正。　　地上完整的尸体身上布满黑斑，干瘪双臂沾满鲜血，腹部一下的衣服被撕开，暴露的干瘪肌肤被什么东西撕咬。　　再一看，地上几个脑袋的嘴角旁，都有黑色污渍。　　“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

平泽嘀咕道。　　“就一具尸体吗？”

流川枫环顾房间道。　　“其他三个杀掉人之后就离开了吧。”

三千代随意道。　　陈默蹲下来查看尸体，又让重刑犯抬下一具挂在窗户上的无头尸体。　　“鬼域展开，范围笼罩在我的右手手掌上。”

陈默拉下口罩，淡淡解释道。　　他驾驭的鬼网站可能不是最恐怖的厉鬼。　　但绝对是对新手驭鬼者最“友好”的厉鬼。　　不需要掌握，探索厉鬼使用技巧。　　我只用说，就能够实现。　　陈默右手凭空被一团褐色的光笼罩，手掌上渗透着绿色和红色液体的混合物，那大概是胃液和血。　　“鬼域最便利的能力大概就是隐身、穿透。有了这能力，就算是到了异世界，我也可以和蓝色史莱姆做朋友。”

陈默笑着伸出手，对准胸口，挖出尸体的心脏。　　“居然是活人？不是鬼奴？这怎么可能，活人生活在这里？”

陈默感知着心脏上残留的余温。　　他担心自己贸然行动，对方忽然“活了”攻击自己，所以采取妥善的方法。　　压缩鬼域也是大幅度减少灵异力量的消耗。　　“这尸体死了有一段时间了，是鬼奴没错。但这些掉脑袋的家伙是活人，有温度的活人。是厉鬼占据这具身体杀完人后就抛弃了身体？反正，这些鬼奴有极强的目的性，那就是杀死和它们长得一样的人类。”

随手丢掉心脏，陈默道。　　“也就是说完整尸体的是鬼奴，没有脑袋的是人？”

“可以这么说。这样也就说明了，为什么鬼奴也躺在这里。反正我不觉得几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人能干掉压制鬼奴，除非他们全都镶着金牙。”

陈默无奈道。　　“呵呵，这个冷笑话不好笑。”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

陈默摇了摇头。　　他又不慌，反正遇到厉鬼还有流川枫这边三名顶尖驭鬼者，他们如果死了，自己立马就跑。　　“在这里鬼域也能使用。但遇到恐怖程度高的厉鬼，我也要歇菜。”

流川枫看向角川，道：“你怎么看？”

角川道：“最主要的是搞清楚，鬼奴为什么和人长得一样？是某个厉鬼具备复制能力，还是什么原因。而且……”　　他抬起头，但帽子依旧遮挡他的面庞，“如果厉鬼真的能复制人，那么我们是不是也被复制了？”

大家没有说话，心里多多少少也有了猜测。　　角川可能说的已经接近正确答案了。　　“具备复制能力的厉鬼，杀人规律可能是被它看过的人，会被复制，然后控制复制出的鬼奴，杀掉对方。”

“但平泽说的那句话很对，厉鬼杀人这么有仪式感？”

陈默看着窗口吊起尸体的绳子，蹙眉道：“厉鬼能力？”

“不会吧？厉鬼复制人，假设复制目标是驭鬼者，连对方驾驭厉鬼的能力也能复制出来？这可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陈默感到一阵惊悚。　　角川说的对。　　如果他们已经被复制了呢？　　“走吧，继续看看。说不定能遇到活人。”

“恐怕没有了。别忘了，这些人恐怕是在钟声响完后，一瞬间全部死掉的。”

他们离开房间，径直打开二楼最后一间房子。　　“这么多人？”

平泽睁大眼睛道。　　偌大房间里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具无头尸体，脑袋也七零八落的。　　其中也有躺着几具完整的鬼奴尸体，很快，他们匹配上了鬼奴和脑袋。　　但数量鬼奴的数量远远匹配不上人的数量。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这里的人好像也有共识，夜晚降临时，一定要回到房间。”

之前响起的急促脚步声，那一定是用跑的。　　“他们知道些什么？”

“不可能吧，如果知道进房间就会死，他们蠢吗？还回到房间里？”

平泽道。　　陈默道：“如果说待在房间里是最安全的呢？相反，如果在外面，是危险的。”

“你这是废话吧。都死了还说是安全？”

陈默冷笑一声：“最好的方法我看是让一名驭鬼者到外面试试。”

“对了。角川不是说，如月车站源头鬼，疑似具备重启能力吗？”

“重启？什么意思？”

平泽困惑道。　　没人给他解释。　　陈默笑道：“或许这些死人明天会活过来呢？相反，要是待在外面，就活不过来。就是知道了这一点，他们才会马不停蹄跑回房间。”

“我还记得叶纯说过，这里的房价很贵的。”

“陈默君说的真有道理。”

角川以佩服的语气道。　　“小弟弟真聪明，姐姐更喜欢你了。”

三千代笑眯眯道。　　“有道理个屁，我瞎扯的你们也信啊？”

陈默撇嘴。　　“不过，我好像也有点信。”

这里的夜晚太诡异，他们现在只能看到死掉的人，还有尸体，根本没看到厉鬼踪迹。　　“到楼下看看。”

旅馆一层被黑暗笼罩，敞开的木门直对外面的柏油路。　　一层都是小型单间，只提供给一个人居住。　　“先到叶纯的房间看看。”

流川枫道。　　“好啊。正好看看她有没有死。”

陈默笑道。　　跟着流川枫，他们来到一层靠里的一个房间。　　一名重刑犯被平泽拽过来开门。　　重刑犯推开木质房门，同时手电筒灯光照进去。　　“有鬼啊！”

重刑犯一屁股跌在地上，直接被吓哭了。　　略微狭窄房间里，叶纯坐在桌子旁边，她身上穿着白天的女式西装，脸上画着好看的妆容，正有些拘束的盘着手，看着对坐的男人。　　“妈的。怎么有两个流川枫！”

平泽惊呼一声。　　没错，有一个流川枫正和叶纯做在一起，看叶纯一脸开心的表情，他们正在约会，聊得似乎还很欢快。　　就像是它在替流川枫完整白天的约定。　　流川枫面色微变。　　“愣着干什么？真让你们说对了，这是个能复制人的厉鬼！快点压制它！”

平泽握住拳头，他的手臂以夸张的幅度膨胀，但那不是肌肉，完全是由一个个脓疱挤压导致的，一条鬼的手臂在脓包下若隐若现。　　角川也立刻行动，他身体一下瘫软下来，动用灵异力量的瞬间，他的骨头像被拆空，成了软体动物，但他身后货真价实高大数米的鬼骨，直接捅破了旅馆房顶。　　一瞬间，平泽挥拳砸向坐着的流川枫，角川的鬼骨森白的手掌也压了过去。　　陈默选择旁观，“流川枫被复制了！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被复制了？”

砰的一声。　　平泽拳头直接砸在流川枫脑袋上。　　角川的攻击都还没落下，流川枫就炸了。　　平泽驾驭的厉鬼直接把流川枫砸成血沫。　　死了。　　“不是厉鬼？”

平泽懊恼道。　　“那你肯定就是厉鬼！”

和鬼奴坐在这里约会，而且其他人都死了，就叶纯还活着。　　“什么厉鬼？你们认错人了吧？我，我怎么会有两个约会对象？咦？难道是偶像剧情？兄弟两个都喜欢上我了，先搭讪的是哥哥，被弟弟偷听到了，弟弟跑来和我约会吗？难怪一直都不说话还冷冰冰的。”

叶纯捂住嘴角，很是羞涩的道。　　陈默傻眼，捂住额头：“她究竟是哪个时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