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楼上,方县令大逆不道,怨天尤人,城楼下,冲车早已把大门撞碎,现在正在清理门后的堵门石时,远处一声明亮的炮响传来。
紧接着就是那一阵急促的号子声。最近都在疯传幼军的号子厉害。只要听到这个号子,手底下的士兵自动打鸡血似的。 城楼上的方懋贞原本已经绝望到摆烂躺地等死了。反正楼上的守卫都下去拼命了。 当那第一声礼花炮在这蒙蒙亮的清晨划破天空在头顶上空爆炸,别说还挺有艺术感的。 “能活了”意识到马上就要绝处逢生的方懋贞赶紧整理衣服。当官的这身形象不能丢。 “老爷下来跟大家一起拼命了,大家努力把这群狗贼赶出去。”师爷一声大吼。歙县的百姓视乎又充满了力量。
“不对”方懋贞刚想否认些什么就被走过来的师爷一把抓住了。 “老爷,你莫以为看到响弹就获救了。那东西到这里少说四五里地。大军开拔,怎么也得要半个时辰。”“现在六县不仅不退兵言和,反而加紧进攻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们想抢了歙县再和谈。一旦他们抢了歙县,老爷你哪儿还有活命的机会。你只要还活着,他们的故事就编不圆润了。”
“老爷,你现在到底明不明白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圣贤书的情况了。别发愣,快来一起抱块石头扔过去堵门。你来了,大家就有主心骨了。只要熬过半个时辰,他们必然不战自溃” 于是乎,方懋贞糊里糊涂地抱了块不那么中用的石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递了过去。明明不是什么壮举,却爆发了远比之前师爷各种绞尽脑汁顺口溜更强的感染力。 明朝的百姓就吃读书人的这套。 连方懋贞本人都有些不解,但很快也被自己给感动坏了。他不管不顾地回去抱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直到气喘吁吁,毫无形象,衣衫褴褛地瘫倒在路边睡着了。 -------- 郭宗皋领着李如松这300幼军精兵和1000兵备道的老兵上路。 其实作为南京兵部尚书,完全没必要亲临前线。其来主要还是梳理一下案情,免得事情越搞越砸的。 军事方面,在看到李如松那如臂使指组织纪律后,郭宗皋已经对自己之前在北地边塞积累的经验不抱什么优越感了。军事全权都交给了李如松。甚至觉得额外拉来这1000兵备道就是个拖后腿的错误。 但转念一想,这帮人可以帮着背锅抗炮,这样似乎也有了来的价值了。 远远地,还有五六里地,李如松一行就看到了徽州城墙处的火光与振动。 经过请示,李如松命一对人留在原地发射一枚响炮。发炮后再来追赶大部队。 如果围城刁民能在大部队赶到之前自行散去,大家全当没事发生,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呢? 如果这都还懂不起,那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可就别怪谁心狠手黑了。李如松这波属于卡着大明律搞防守反击了。 可惜郭宗皋没明白这家伙什么心思,只觉得先礼后兵,颇有儒将风范。 结果这个儒将的评价就仅仅持续了半个时辰。 等到了歙县城外,李如松就开始让兵备道的兵负责扛炮,幼军则负责跟随组装。 一里距离的时候,双方都明牌了。六县的百姓组织了个百人队杀了过来。只见李如松先是指挥了一场经典的三段击。 油纸定装弹下,眼前这百十人只一轮就基本躺地上了。紧接着郭宗皋还没来得及给乡亲们喊话。只听一路偕行的50枚短炮已经落地找好支撑。 郭宗皋看着燃起的火苗,内心噗通的一声沉到谷底。 徽州府的整个城楼终于垮了,不是六县攻击垮了,而是援军太野蛮了。好在城楼下基本都是六县的人了。这波火力覆盖的敌我杀伤也不至于太过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