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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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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眠倚栏凝视,见到李想将绣球紧紧包裹在衣服里,不禁掩口羞笑。孟员外虎着脸走至栏杆处,将女儿拽至一旁,低声喝道:“何故将终身押注在一个寻死觅活之人身上?我这便宣布,你是一时失手,重新再抛。”

孟雨眠急急地拉住他的衣角,道:“爹爹倘若如此,岂不教天下人笑话?再者,即便抛百次千次,绣球也只给李公子。”

孟员外愠怒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竟让你忤逆爹爹之意?”

孟雨眠跪在他面前,道:“女儿不想忤逆爹爹,只是女儿一见到李公子,不知怎的,竟有一种豁然之感,仿佛相识了很久,相爱了很久,相知了很久。自古姻缘天注定,女儿相信,这便是所谓的缘分。”

说到此处,眼含泪水连连磕头,语声都有些发颤了:“是生是死,是穷是富,女儿认了。请爹爹成全。”

见她态度坚决,孟员外也只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家仆将李想请上阁楼,为他换上新郎装束。“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谢过众亲朋!”

唢呐欢快地响了起来,喜庆的音符撩拨着那些未婚公子的心,当新郎新娘开始拜天地的时候,纷纷长吁短叹,那状元郎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拂袖而去。身旁有个尖嘴猴腮之人笑着附耳低语:“要不等求见皇上时……”声音渐小,最后渺不可闻。屋里的家具已是焕然一新,一个大大的囍字贴在墙壁上,左侧有一个书架,右侧的床前添了张披着红绸的小圆桌和两把圆凳,床尾一侧摆着梳妆柜,小圆桌上正点着一对儿龙凤红烛,将不大的屋子照的亮堂堂一片。床沿儿上,孟雨眠一身蚕丝红衣新娘服蒙着盖头,酥胸半露,坐在床头,一双手不知该放何处。李想从小圆桌上拿起玉如意走到孟雨眠跟前,轻轻挑起那片红绸,却见孟雨眠以扇遮脸。旁边的丫鬟和奴仆们欢喜的叫嚷着,只有此时,他们才能没上没下,没大没小。只听小月大笑道:“欲却扇,需作诗一首。”

李想瞬间头大了。小月笑道:“做不得却扇诗,只怕今晚难过此关。”

作诗自然不行,但浑水摸鱼还是可以的,要不然,书岂不是白读了?李想双手负后踱着方步,走了三四个来回,突然大笑三声,吟诵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他说一句,孟雨眠把扇子往上抬一一点,先露出嘴巴,然后鼻子、眼睛,最后整个去之。柳眉、眼眸、红唇、脸蛋……无一不精美。这一刻,他惊呆了。“哈哈哈!好诗!”

孟员外端着饺子笑着走了进来。正觉腹中有些饥饿,可他仔细一瞅,靠,怎么是生的饺子?只见饺子新娘有的吃,新郎却没的吃。看着孟雨眠羞涩地细嚼慢咽,李想有些纳闷了。难道自己看错了,这是熟的饺子?可是,这明明就是生的啊!见她还在吃,李想忍不住询问:“娘子,生不生?”

孟雨眠含羞答道:“生。”

“生的还吃?都吃两个了,不怕吃坏肚子?”

小月笑了起来,拍手欢呼道:“那正好给姑爷生对孪生兄妹!”

李想这才恍然大悟,生的饺子,生子、生子,原来如此!“娘子,两个就够了,甭吃了。这些人尽看热闹,无需理会。娘子跟我来……”说着,他拉着孟雨眠往床上走去。他的本意是想告诉她赶紧走,不然女真人打过来就跑不了了。然而在众人眼里,都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由得会心一笑。孟雨眠羞道:“官人怎这般着急……”孟员外抢先一步拦住了李想的去路,哈哈笑道:“过了我这关再说。”

原来他要求两人每人做一首诗。李想虽然有些不满,也只能忍着,想起不知何人所做的一首诗,挠挠头皮,吟诵道:“谢天谢地谢诸君,我本无才哪会吟?曾记唐人诗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张冠李戴,歪诗!歪诗!”

孟员外哈哈大笑,笑得李想后背冷汗直冒。吟诗作对对于孟雨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略微一沉吟,便有了下文:“前世回眸换擦肩,今生得识人世间。凌霄宝殿难留我,只羡鸳鸯不羡仙。”

李想抚掌叫好,孟雨眠低首羞笑,看得他情绪激动,抱起新婚妻子就往床上走,孟员外笑着再次伸手拦阻,抛出第二道难题:“有口难言欲断魂,拜堂方见意中人。凤冠呈献新娘笑,奇奥良缘听下文。”

这是一道诗谜。每一句诗都是一个谜面,前两句诗猜两个字,这两个字合起来便是一个新的字。后两句诗也是如此。李想有些窝火,但见到孟雨眠情意绵绵地注视着他,无名火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没了火气。这猜字谜可不是他的强项,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急得抓耳挠腮。见丈夫遇到难题,孟雨眠笑笑,附耳小声言语一番。孟员外暗自叹息一声,道:“女大,果然不中留啊。”

孟雨眠道:“有口难言欲断魂,谜眼就是‘有口难言’,有了口,亚成了哑,岂不是有口难言吗?“聪明!”

李想顿时恍然。孟雨眠又道:“拜堂方见意中人。谜眼就是‘意中’,意字当中,是个‘日’字。”

得到妻子的启示,接下来的后两句诗便有了方向。仔细推敲,李想便有了答案:“凤冠呈献新娘笑,谜眼就是‘凤冠’,凤的帽子,便是这个‘几’字。奇奥良缘听下文。谜眼便是这个‘下文’,文的下面是个正是这个‘X’。”

孟雨眠笑笑:“‘亚’和‘日’合起来,便是一个‘晋’字。”

李想接着解释:“‘几’和‘X’合起来,便是一个‘风’字。所以,这首诗的谜底便是‘晋风’。”

孟员外仰天大笑,笑着笑着,流出了眼泪。“爹爹……”孟员外摆摆手,从怀中取出一红色对折文书来。孟雨眠打开一看,鲜红夺目的“婚书”打字随即印入眼帘: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在婚书的最左侧,写着新郎和新娘的名字,居然还有玉玺印章以及皇上的美好祝词:百年好合。孟雨眠结婚居然惊动了皇上,所有人都感到匪夷所思,纷纷看向孟员外。原来,清风楼前,眼尖的孟员外注意到了前来看热闹的康王,随即舍万贯家财求皇上赐婚书。皇上同大臣正在拟定貌美女子名单,听闻康王的禀报,便将孟雨眠的名字从名册中删了。原本事情进展的很顺利,不曾想这时候状元郎站了出来,说孟雨眠貌美无双,孟员外的这十万金只是沧海一粟,但若女真人见到孟雨眠,必然大为心动,因此退兵也说不定。康王听后冷笑道:“那就请新科状元带上他的妹妹前往金营,我也省事。”

听到要去金营,状元郎面色煞白,连连摆手,康王一语双关的道:“你的家人是人,人家的女儿就不是人?更何况孟员外捐赠十万金,你呢?一副獠牙两张皮,怎这般无耻!”

一席话说的皇上面红耳赤,不得不取消了原先的计划,只派康王前往金营前去议和。孟员外得知后,将康王接到清风楼,借着喜宴为他送行。听了丈人的讲述,李想当即表示要感谢康王,向妻子作揖道:“娘子稍待片刻,为夫去去就来。”

孟雨眠羞道:“官人且去,奴家等你。”

话未落,早已红了脸。正厅宴席中央,李想见到了历史书上提到的赵构,圆脸耳阔,眼睛很小,八字胡须,遂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草民见过康王。多谢康王相助,草民才得以与孟氏结得百年之好。这份恩情,没齿难忘。”

赵构摆摆手,笑道:“要谢,就谢谢你的烟锁池塘柳。我访遍名士,倒是有几副下联,终觉不合心意,还请李公子赐教。”

李想差点吓出翔来,好在读书的时候喜欢刨根究底,于是命人取了笔墨纸砚来,写了五个字:桃燃锦江堤。结构与意境均恰到好处,赵构见状大笑,连声说“妙”,赐酒三杯,李想谢过,一饮而尽。酒一下肚,他的话匣子也便打开了,李白杜甫,文人墨客,信手拈来,滔滔不绝,气氛随之活跃起来了。“像李公子这般博学多才,若能为我大宋所用,实乃大宋之福。”

“康王谬赞。”

李想怎会听不出言下之意,却装傻充愣,心里在想,去你大爷的,一个昏君加上一群昏官,做官怎比做孟员外女婿快活,我才不蹚浑水。推杯换盏,酒至酣处,赵构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千万保重,他日必然前途无量。”

李想一愣,正在思考其话中机关,孟员外却是一惊,忙问:“女真人当真要攻城?”

赵构不言语,四下望了望,孟员外会意,随即喝退众人,一时间,正厅里只有赵构、孟员外和李想三人。他这才压低了声音说了四个字:“早走早妥。”

别了康王,孟员外拉着李想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贤婿,当初我本看不上你,但既是康王说了,小女便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待她。”

李想作揖道:“岳丈请放心,今生定当用全心全意呵护妻子。”

孟员外挥挥手,道:“你且去洞房吧。我去准备,明晚戌时,你俩从后门走。”

李想早就憋坏了,闻听此言,乐不可支地跑向了婚房。只见孟雨眠倚窗抬头看天,叹道,“这日头,怎地还如此的迟?”

总归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大白天的想挨炮,却也不敢表明,只能恨日头落的太迟了。孟雨眠本就生得美貌,此刻春意盎然的样子,更是迷死人不要钱。见到娇妻这般娇柔妩媚,李想再也抵挡不住,当下也不管白天黑夜,上前搂住腰道:“我说是黑夜,便是黑夜了。”

孟雨眠娇羞的推了几下,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口中低声欢喜道:“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

说是使不得,却是收腰提胸,很配合李想的手段。她搂住李想的脖子,仰起一双满是憧憬的眸子,甜甜地问道:“官人,你说,下辈子,我们还会是夫妻么?”

“哎哟我的娘子,你上辈子就是这么问的。”

孟雨眠听醉了,环着他脖子的双手好象酥麻了似的,软软地松开,晕陶陶的阖上双眼,羞红着脸任他剥去最后的遮挡,浑然忘记了该由她服侍丈夫来宽衣的事了。“不要……”“别人家都这样的。”

“熄……先熄了烛火……”“熄什么烛火,别人家都这样的。”

“给我被子……”“给什么被子,别人家都这样的。”

听闻屋内响动,护主心切的小月本能地冲进屋里,顿时羞红了脸。帷幔之中,但见孟雨眠好似剥了壳的鸡蛋与李想紧紧相拥。见小月进来,孟雨眠霎时红了脸,羞赧无比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含羞带嗔的将头扭向一旁。小月吐了吐舌头,赶紧缩头,撵小鸡似得,把附近守候着的一干丫鬟撵出院子,叫上三个机灵的丫鬟搬椅子在院子门口守着,自己转身在屋外站着,等着随时召唤,好进去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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