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儿呆呆地站在那里，谷雨又把她按倒在地上，女孩子不服气地挣扎了两下，无奈谷雨的臂膀像一把钢钳子把她紧紧地压在地上。飞机转回来了，没有发现地面上的目标，便呼啸而去了。谷雨放开那个女孩儿，站起来招呼大家收拾行装准备上路。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书和用品，品种还不少呢，有小镜子、梳子、香皂等。谷雨捡起一本书，打开一看，一个字也不认识，全是曲曲拐拐的洋文，他伸了伸舌头，摇摇头对那个女孩儿说：“就为了这本看不懂的洋文书，值得去玩儿命吗？”

女孩儿把书夺回来，没好气地说：“这是《论联合政府》，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的。”

女孩子的冲劲儿，使谷雨吃了一惊，不能小看这个女孩儿，还蛮有个性啊！谷雨抬起头来，这时才看清楚那个女孩儿的面孔，从背后看她确实像一个小女孩儿，正面一看就完全是一个大姑娘了，白白净净的脸盘上长着一对有神的大眼睛，鼻子尖了一点，嘴也略大了一些，一笑起来就更大了。那女孩儿向谷雨微微一笑，很抱歉地说：“我是从北平来的，没有战争经验，也没有见过这个世面，我要向你学习，以后还要请你多帮助。”

谷雨本来还想说几句话，教训一下这个女孩儿，现在人家已经赔着笑脸请自己帮助了，还要向自己学习，而且她的笑是那么的真诚，谷雨还能说什么呢。天快黑的时候到达了宿营地王家洼村。晚饭后，照例是晚点名，当时联中有这样一条规定，学生班长要对全班同学的安全负责，行军、住宿一切生活问题都要听班长的指挥，就是班主任也同样要听班长的指挥。每天晚上的晚点名是这个学校的制度，由班长主持晚点名，讲评一天的情况以及明天的行程、学习等各种事宜。班主任在班长讲完话之后可以讲话也可以不讲话。这是在战争年代和联中的特殊情况下形成的特殊制度。因为学生中有相当一些人是经过战争考验的“红小鬼”，这些人处理在战争年代发生的各种情况很有经验，可以说是得心应手。而老师大多数是从平津来的大学生，他们有丰富的知识，很高的革命热情，没有这些老师学校根本就办不成，郝校长对此非常清楚。这些老师有的是组织分配来的，相当一部分是郝校长专门聘请来的。但是他们缺少战争的经验，缺乏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郝校长从实际出发，经过再三考虑，提出了班长和班主任之间的这种新关系。它使得学校在战争的环境下，既能生存下去，又能完成教学任务。谷雨站在队前讲评了一天来全班发生的事情。首先表扬了李默同学，他帮助女同学背背包，这是一种团结友爱的精神，希望今后发扬光大。接着又批评了张胜小便时没有很好地躲避行人。谈到防空躲避敌机时，对全班同学都进行了表扬。然后话题转向了被谷雨教训的女孩儿身上。谷雨提高了嗓门，带着颇有一点得意的神情说：“咱们班的同学躲避敌机都是老手了，你们想一想如果咱们班的女同学都像那个，不知是哪一班的女孩儿一样，就是有10个谷雨也救不了她们。”

最后谷雨又讲了一些他知道的国内外大事：“告诉大家一个不好的消息，咱们的张家口在10月11日下午被国民党反动派占领了。这些兔崽子本来想在10月10日他们所谓什么国庆日占领张家口，但是他们的梦想落空了，咱们的教导旅在张家口北面的狼窝沟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直到10月11日下午才进了张家口。”

一口气说下来真够费劲了，谷雨停顿了一下，缓缓气，接着又说：“张家口是一座空城，让他们背着这个包袱吧，我们早晚要重新回到张家口的，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有生力量是我们的目标！”

谷雨越说越带劲。这时，郝校长已经站在同学们的背后多时了，他看着谷雨，听着他的演说，从心里喜欢这个孩子。谷雨的话讲完了。就在他要宣布解散的时候，郝校长说话了：“谷雨同学，我可以讲两句话吗？”

听到郝校长要讲话，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投向了郝校长。谷雨这时才发现除了郝校长，在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因为天已经黑了，看不清楚她的面孔。郝校长走到前面，站在马灯下说：“刚才谷雨同学讲得很好，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位老师，她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羽人老师。羽人老师你到前面来吧，和大家见见面。”

羽人走到前面站在马灯下时，谷雨先是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足足看了2分钟，这哪里是什么老师呀，分明是白天被他骂过的那个“丫头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