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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史文恭夜袭梁山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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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急先锋”索超引着徒弟周谨、并五百轻骑枪手的及时赶到,非但是大大鼓舞了梁上北军的全军士气,更无异于是迎着曾头市乘胜追击的一腔斗志、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须知索超这彪人马,那可都是生力军,索超师徒更不比童威、童猛之辈,都是擅于厮杀的。  但见索超提一杆蘸金斧自曾头市诸军斜刺里杀来,顷刻间便把曾头市军阵撕开一个口子。曾头市前后军皆大乱。  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舞一柄方天画戟,正力斗秦明、李应二将,却听得背后闹将起来。心中暗道:不好。  横扫一戟,荡开二将兵刃,拨马便走。其余曾头市诸将见史文恭走了,也都不敢恋战,纷纷夺路而走。梁山军趁势赶杀一阵,黑夜中曾头市士卒自相践踏、死者无数。  秦明、李应也不深赶、便就收兵归寨。  秦明回来点军时,晁天王、燕顺、刘唐、晁安、白胜早先一步归在寨中,不一时,三阮、杜迁、宋万、童威、童猛都走水路逃脱归寨,点算带伤头领有:  燕顺面门中箭、宋万水中踩到铁蒺藜扎穿了脚掌、白胜归寨下马时过于匆忙扭伤脚踝,其中燕顺所中一箭有性命之忧,另外有轻伤无碍者不提。  晁盖带入去二千五百人马,教曾头市大杀一阵、止剩得一千二三百人,好在李应、索超接应及时,也杀得曾头市折损了一两千人马,仍算是互有胜负。  晁盖引众头领都来看燕顺时,那枝箭正射在面颊上,满面黄须早便染的深红,粘腻腻粘作一处。赤发汉子咬紧牙关,鼻洼鬓角大汗淋漓,湿透半边山枕。  晁盖急切要拔箭头,一旁陈秋时忙谏道:“天王不可,燕顺哥哥这箭中得间深,若是冒然拔出,恐箭头上倒刺勾动颅内,登时身死。”

晁盖失惊,大叫道:“恁地该当如何?教我燕顺兄弟这般活受罪么?”

陈秋时道:“可以先就近处截断箭杆,伤口处敷贴金疮药,并星夜唤‘毒扁鹊’前来救治。”

晁盖点头,乃一面分付飞马去梁山搬请“毒扁鹊”祝汉长,一面教喽啰取来剪刀、铁钳,就燕顺面皮近前截短了箭杆。“噹”一声,箭杆掉落在地。晁盖拾起那箭瞧时,箭杆上刻有“史文恭”三个小字,若不细瞧,几不可见。  “史文恭……”  “若不是燕顺兄弟舍命救我,怕是晁某已中奸贼暗箭也。”

“端的可恨。”

忿怒之余,晁盖猛然想起前者吴用、陈秋时都曾苦谏,是自个一意孤行,中贼奸计。恁地说来,真正害了燕顺性命的,并非是那史文恭,反是他晁盖。  “诶,看来晁某脾性,确不适合作山寨之主。”

晁盖正寻思间,有哨骑报说“大刀”关胜引兵前来接应。晁盖急忙分付请来相见。  不一时,关胜、宣赞、郝思文都到,都见了礼,晁盖备细说了前面战事。  关胜闻言,微微蹙眉,转而问晁盖道:“天王自出曾头市,便一路归来寨中?不曾复出寨厮杀么?”

晁盖道:“晁某当时只顾突围,第一个归在寨中,向后燕顺兄弟重伤归来,我见状哪有心思再出寨去?是以留在寨中照看。”

关胜道:“恁地,或许曾头市并不晓得中箭之人是燕顺兄弟……”  晁盖疑虑道:“关将军的意思?”

关胜手捻须髯,微微一笑:“小将已有破敌之计。”

……  翌日,曾头市,西寨  大帐之中,榻上一位壮士,左臂箭头却才处置妥当,上了金疮药,裹了疮。眼下正咬牙切齿叫骂:  “他娘的水泊草寇,若不是那厮们援兵来的及时,三爷必捉他几个头领回来。”

榻边一个壮士道:“三将军只宜安心静养、不宜忿怒,你见史某昨夜一箭正中晁盖面门,权当与三将军报仇。”

榻上壮士道:“现下已过半日,梁山寨中并无消息,莫非晁盖教那厮们救起了么?”

榻边的壮士笑道:“三将军休急,向后必有消息。”

说犹未了,门外有探子匆匆入来、跪倒禀告道:  “报史教师、三将军,梁山军寨里哭声震地,各营扬起白旗白幡,许多头领已是身着缟素。”

榻边壮士闻言霍地起身:“晁盖死矣。”

列位料的不错,这两个壮士:一个乃是曾头市五虎三将军曾索,另一个,正是曾头市都教师史文恭。  当时史文恭、曾索见说,不由各自大喜。曾索急道:“恁地他寨里群龙无首,史教师可率兵前去厮杀,我曾头市岂不必胜?”

史文恭微微一笑,先分付了探子再探,自个则复坐于榻上,道:“三将军不必心急,且在营中好生养伤,史某已有万全之策……”  ……  这夜三更左侧,梁山泊大寨北面数里,黑夜中却见一只人马:马摘鸾铃、人披软战、口里衔枚,悄无声息的潜至梁山军大营附近。  当头一个壮士:头戴一顶耀日朱缨凤翅金盔,身披一副良工钩嵌锁子连环甲,腰系一条镀金狮蛮带,前后两面护心宝光镜,罩一领绯红团花袍,悬一张宝雕弓,挂一壶狼牙箭,手中仗一柄画杆方天戟,胯下骑着那匹千里照夜玉狮子马。正是史文恭。  史文恭忽地立住,把手中方天画戟高高举起,传令止住三军。曾头市众军顷刻都住。  史文恭仔细去瞧梁山寨前望楼:只见黑漆漆连个火把也无。  便差哨骑探路。不一时,哨骑回禀:“远近并不见梁山哨骑。”

曾魁低声笑道:“晁盖贼首一死,梁山泊草寇哪里有心交战?想必将欲撤军矣。”

史文恭道:“话虽如此,为防有诈,少将军可在当处接应,史某自引一军劫寨。”

曾涂道:“非是曾涂要夺教师功劳,若只你一军去,纵然全胜,亦擒不得草寇几个头领,不若放开手脚,一鼓作气。”

曾密也道:“俺大哥说的是。”

史文恭毕竟只是曾家礼聘的教师,既是几位少东家发话,便有疑虑,也不敢违拗,只蹙眉说道:“便依几位少将军。”

当下传令进军,史文恭一马当先,率几位少将军呐喊摇旗,都从梁山大寨北面杀入。  只见梁山军寨中死寂一片,道路上除了少数庭燎必剥剥火苗跃动,竟是半个人影也无。  史文恭心下疑惑,直杀入中军大帐,下马入来帐中,依旧不见梁山泊人,却见帐内当中一几案上却摆着许多酒食,几案前面竖着一只长大的檀香木棺椁。  曾魁道:“莫非晁盖在此棺中?”

曾密却是见状大乐,拔步来在近前,那盏儿里美酒兀自冒着热气,盏下竟有一封短札压住。曾密正觉寒冷,提盏便吃一口,接着看那短札上整整齐齐写着两行小字,认真看去,喃喃道:  “来……甚么长……甚么于……甚么……”  曾魁满脸嫌弃,一把扯过短札来,只见上面第一行写的是:  “诸将军远来辛苦,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第二行则写的是:  “史文恭长眠于此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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