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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师院遇到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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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萍放下手中的包,刚在椅子上坐好,没来得及喘口气,桌上的电话铃催命鬼似“的铃铃”响个不停。她叹口气,拿起话筒,对方的声音显得迫不及待。“是夏主任吧,我是中文七七(一)班的,我们班男生宿舍还差两张床,女生宿舍差3张。”

她答应一声,用笔记下了。电话铃声又响起。“夏主任吧,我是化学七七(二)班的,我们班3位新来的同学没有课桌。”

她又记下了。刚搁下电话,“的铃铃”又炸响。她赌气看着黑色话筒,好一会才拿了起来。又是宿舍的锁坏了……她厌烦地看着,有些愁苦地想着几个月来的变化。清理工作开展以来,她不是造反派,不搞打砸抢,更没有命案血案,她的情况一目了然。但她属“火箭干部”,缺少干部提拔的正常程序,好在省委徐行书记了解她。最要命的,要数闻雷这层关系。夏萍飞跃式提拔,谁也说不清闻雷有否发挥作用和影响。闻雷和上层走得太近,陷得过深,不少大案要案都有他的影子。本来,他们结婚证书领了,日子也定了,进洞房前一天,闻雷突然被带走了。作为闻雷的法定妻子,不可避免受到牵连。关键时刻徐行书记拍板,她由陵州市委副书记调整为陵州师范学院总务处副主任,从行政级别上讲,陵州师院副厅级单位,她还属副处级干部。陵州师院是不久前恢复的高校,原计划招10个班的学生,现有校舍勉强能维持。决定扩招后,忙坏了她这位对总务工作一窍不通的总务处副处长,总务处没有正处长,她以副代正。桌椅床铺有钱好张罗,校舍短缺却让她无能为力。市委紧急会议后,把一所废弃的“五七”干校划归师院,才解决了难题。白天工作忙忙碌碌,自己也慢慢适应了。到了晚上,望着房顶上的木椽条,心里直发愣,想到和闻雷的关系,脊背上直冒冷汗。夏二叔来过二次,劝慰她想开点,花有开时有落时,关夫子只行三十年阳关道,沟沟坎坎总会有的。“萍子,翔子有信啦!”

夏二叔一脸喜色告诉夏萍。“你说程天翔,我早知道他在新疆,还给新疆的巩书记写过信,是我到潘舍交办当地政府善待程妈妈的。”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怎不早点告诉我?”

“二叔,具体情况你不了解,省委徐书记再三叮嘱,此事不可张扬,领导交代了,我只能百分之百执行。一一哎,二叔,我还想问你,你说程天翔家对我们夏家有救命之恩,这话从何说起。”

夏二叔神情怪怪的,好一会才说,“下次再说,我问你,闻雷的事咋办?”

“还能咋办,等呗,要不,我成白眼狼,谁也会背后戳脊梁骨。闻雷倒霉了,就和他分手,舆论会怎么看,人言可畏呗。”

她幽幽地说。“你们读书人,花花肠子多,顾这怕那的,你也老大不小了,三十的人了,能拖几天?”

夏二叔说得激动,显得十分伤心。“有些事,不是我绝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听人说,闻雷背着我们做了太多的事,太让人伤心了。”

“二叔,人嘴两块皮,好坏有谁知。闻雷遭难,亲人不帮衬着,犹如落井下石,于心何忍。”

话不投机半句多。本来,夏二叔想让夏萍快刀斩乱麻,了断和闻雷的情丝,见夏萍态度坚决,怏怏地走了。夏萍的办公室不大,前边放一张桌子,后面隔开作为临时仓库,她正收拾着,忽听有人敲门。“进来。”

她加大了声音。听到推门的声音,好一会没有动静,她有些奇怪,探头朝外看时,一下子怔住了。“程天翔?!”

她叫了起来。“夏萍,怎么是你?”

程天翔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接到通知后,他紧赶慢赶,还是晚到了一星期。宿舍里缺少床铺,让他直接找总务处的夏主任,想不到会遇到夏萍。“发配,懂吗?”

夏萍显得神色黯淡。“我看到扩招名单,有你的名字。哎,回老家了吗?”

“那里有时间,一拿到通知,一直在忙活,你看还是迟到了。”

程天翔仿佛一棵冒长的白杨树,个儿高大,身材瘦削,但很有精神。“夏萍,真想不到在师院会碰上你,光阴荏苒,十年一梦,危难时多亏你救了我,现在想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风水轮流转,今非昔比了,你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国家的栋梁之材。”

夏萍的话里有骨子,程天翔感觉到了。程天翔说明来意,夏萍告诉他,订单早就给家具厂了,原来答应昨天送货的,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说着,抄起话筒,对方说,加工的木头剖开后发觉有些潮,正在烘干,估计延后个三五天。“你给个准数,到底是三天还是五天。”

夏萍火了,声调提得很高。“夏主任,五天吧,到时一定送货。”

对方信誓旦旦。“真是无商不奸,上门谈时,又拉关系又找熟人,什么条件全答应,款子发出了,又是一副面孔,弄得你哭笑不得。”

她把话筒重重扔在座机上。“情况你也听到了,要不,先克服几天,时间不会太久,厂家不敢长时间拖的。”

她看他一眼。程天翔看见里边堆放信纸课本下面有一张竹床,灵机一动,说先借用几天,夏萍说,你说可以,先拿去,不过,这竹床质量差,睡在上面响个不停,其他同学会有意见的。程天翔笑了笑,将就几天,比我流浪时的待遇强多了。夏萍说,我也正想问你嘛,啥时空一点,详细讲给我听,内容一定有趣精彩。程天翔乐了,但愿这样的精彩不要重演。夏萍抿着嘴笑了。看着程天翔喜滋滋扛着竹床走了,夏萍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星期天来了,他向班主任请了假,10年没回老家,他该看看母亲了。路上换了几趟车,汽车到达潘舍时,已是华灯初上了。10年不算短了,潘舍还是老样子,街道更显得衰老破败。茅屋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羸弱的身影静静地坐着,大门大敞着,自从接到儿子从新疆寄回的信后,她每天都这样等待着,直到夜深人静才慢慢立起身,轻轻关上门。他的眼睛模糊了,泪珠滚落下来,稍停,他轻轻喊一声“妈!”

十年了,魂牵梦回,母亲真的老了,鬓边满是白发,眼神也有些迷惘。母亲笑了,那是酸楚的笑,那是苦痛的笑,三千六百个日日夜夜,她寄托了全部希望和信念的翔子,终于回到她的身边,而且,翔子成了一名大学生。母亲轻轻摩挲着儿子的面颊,好一会,一动也不动,终于,抑制不住的两行热泪滚落在程天翔的手上,她高兴地哭了。母亲告诉程天翔,前天,公社干部陪同县委统战部的领导来到他家,询问他父亲程德民的情况,程天翔明白,一定是陈戈将军收到他的信后,仗义执言,引起了有关方面的重视。“公社的态度也好了,民政干部还送来二百元钱,说是生活补助。”

他问起周子直,母亲说,也考上了,苏州的一所大学,临走时可热闹了,摆了几十桌酒席,村里人全去了,风光得很呗!母亲问他十年是怎么过来的。程天翔笑了,处处遇好人,一天天过来了。他突然想起陈好运,问母亲认不认识此人,母亲说,那位卫士长,四川人,人挺好的,后来没见着,记得还问过你父亲,开始你父亲不肯说,解放后才讲了真话,他让陈好运去联络解放军,不知怎么一直没有消息。“怎么,你碰上了,他好吗?”

母亲抬脸问道。“不好,”程天翔摇了摇头,“他活得很苦很冤,弄不好不在人世了。”

想起陈叔,他神情黯淡,心里充满了自责。正在拾掇晚饭的母亲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告诉儿子,去年底一位姑娘找到门上,询问程天翔的消息。“一位姑娘,长啥模样?”

程天翔猜不透是谁。“挺俊俏的,也很洋气,一口普通话,一看就是大地方出来的。”

母亲在记忆中回忆着。“阿月?”

程天翔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机灵鬼,老爸一定获得解放恢复了工作,她高干子女的生活肯定十分舒坦。“翔子,她是谁?”

母亲询问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妈,我在江西时遇到的一位姑娘,那时她父亲被打倒,她无家可归。不过,她是高干子女,父亲原是临海市的大干部。”

“那她找你干嘛。”

母亲失望地摇摇头。“说不准,也许正巧从潘舍经过,顺道探访,人之常情呗。”

母亲低下头不响了。村头王三家的鸡啼鸣了,母亲说翔子该睡了。程天翔醒来时,已近小晌午了。他骨碌爬起身,说去夏家洼看望夏二叔。“夏二叔是个好人,你爸走后,他没少帮衬咱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人不可忘恩。”

“妈,我不明白,夏二叔为啥对咱家好。”

母亲看他一眼:“你别问了,你爸积的德,人家惦记在心里,有情义的人呗!”

程天翔突然出现在夏二叔面前,倒着实吓他一跳。“翔子,出息了,大学生了,到底是将门虎子,程将军地下有知,该含笑九泉了。”

夏二叔乐得胡须乱抖着,“翔子,碰到萍子吗,她也在那座大学。”

程天翔把那天的情况讲给他听,夏二叔点点头,“翔子,你是男人,主动点,萍子说到底还是女伢子,遇事爱钻牛角尖,你得多开导开导,你俩还是同学嘛!”

“二叔,你错了,夏萍算学校中层,你把主次倒了。”

“什么狗屁中层,她的情况我最清楚,有事没事,腿勤点,总有结果的。”

夏二叔的话意味深长。程天翔弄不懂夏二叔话中的含意,他告诉二叔,他给陈戈将军的信有关方面有动作了。“早该如此,到处落实政策,你爸是天大的冤案,是到平反给说法的时候了。”

翌日,他乘早班车去了县城,好不容易找到县委统战部,一位副部长接待了他。“你给陈戈先生的信,已由全国政协转到中央统战部,省委统战部要求县里查明情况报告处理结果。我们调出1953年的存档,当时临海市公安局转来一份通报,一个被捕获的国民党特务交代你父亲是负有秘密任务的潜伏特务,当年处决的罪名写有‘潜伏军统’。按照这份材料,应该是证据确凿,除非能提供有力证据,否则,事情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满怀希望的程天翔突然被兜头一盆冷水,整个人全懵了。怎么会是这样,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冒出个该死的“军统特嫌”!问题十分棘手,推翻临海市公安局的通报得有原始铁证,三十年了,他能回天吗?突然,他想起老朱,那个和巩本夫一起在海滩上遇难的老朱,他曾在临海市公安局工作,可是,能去哪儿寻找呢?思前想后,巩本夫书记有办法,只要他肯出面,就能查看到1953年的原始档案。巩本夫刚参加完中央工作会议,他的工作又调动了。为了加强临海市及整个华东地区的工作,中央决定,徐行调临海市工作,巩本夫接替徐行担任江宁省委书记。行李已经装上车了,巩本夫坐进小车,秘书匆匆赶来,递上程天翔的来信。“什么,程天翔是程德民的儿子?”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年他和程德民在黄埔军校是师生关系,他叫巩生(参加革命后改名巩本夫)。程德民思想进步,主动向共产党靠拢,几次要求参加共产党。他向周恩来汇报,周恩来认为,程德民是国民党元老级人物,参加过中山先生领导的军事行动,留在党外比参加党发挥的作用更大。1947年,程德民派他的卫士长带来一封密信,准备发动战场起义。谁能想到形势突变,卫士长三人回不去了,战场起义被迫取消。兰州战役时,程德民协助陈戈将军完成了起义,巩本夫闻听此言后十分高兴,后来甘肃省的同志告诉他,程德民决心解甲归田,告老还乡。刚解放百废待兴,巩本夫无暇顾及联系程德民。一次看到一份内部简报,说程德民是潜伏的军统特务,已被当地政府处决。不啻晴天霹雳,巩本夫十分震惊,他太了解程德民了,他不可能参加军统。听说消息来源是临海市公安局提供的,他找来朱明杨,朱明杨证实是捕获的军统特务交代的。巩本夫认为事情蹊跷,要求重新审理,朱明杨告诉他,本着快审快决的原则,那个特务也被处决了。过了一段时间,朱明杨来电话,根据另一伙特务交代,咬出程德民是毛人风使用的反间计,此时,潘、杨事发,临海市公安局成了重灾区,程德民的案子慢慢被人们遗忘了。巩本夫在客厅里踱着步,思考着程天翔的来信。程德民冤死后,境外一片哗然。消息传到北京,周恩来十分震怒,说程德民这样的重要人物,处理时为什么不先向中央汇报?他要通了朱明杨的电话,朱明杨已退到二线担任市公安局顾问。他说,此事的前因后果他全明白,他会以当事人的身份写一份情况说明,向徐行书记汇报后,给江宁当地发一公函,阐明程德民的冤情。“老朱,还记得十年前海滩上救我们的那个青年?”

“怎么不记得,印象太深刻了,一直无缘见面,那青年怎么啦?”

“他叫程天翔,就是程德民的儿子,现在考上大学了。”

“竟有此等巧事,怪不得小伙子一腔豪气,身上流着程德民的血液,是个好苗子,有培养前途。”

朱明杨也感到十分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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