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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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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嬷嬷近前来,亲自将茶水恭恭敬敬端给赵小潭,温声说道:“侯爷,您虽体谅下人们,但礼不可废。如今虽然在家里,也要先讲国礼、再讲家礼。”

赵小潭点头,接过茶盏,呷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碗。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赵小婷和赵峰,不由纳罕,九姐除了上学,最爱腻在亲娘刘氏这里,怎么不见她?庶兄赵峰一向对刘氏很是尊重,晨昏定省是必到的,这个时辰正该是他晚上来请安的时候,怎么也没来?他问:“娘,九姐和五哥怎么没在?”

刘氏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我的儿,明个你要进宫呢,他们两在这,你们难免叽叽喳喳的聊天,扰了你的思绪。我免了他们请安。你今晚要好好养养精神,我特意吩咐了,今个谁都不要扰你。你也早些回去歇息。”

真真是一片慈母心怀。刘氏这样说,也是这样做的。她命大王嬷嬷亲自将赵小潭送回梧桐院。大王嬷嬷吩咐小王嬷嬷:“如今你主子身份不同,更要小心伺候,吩咐屋里的姑娘们,要更加勤勉谨慎才是。”

小王嬷嬷忙应了:“是,您放心。”

赵小潭终于躺在自己床上时,深呼吸了几回,彻底放松下来。对于明天到宫里谢恩,他没什么心里负担。据说就远远的拜见皇上皇后,问答几句。礼仪已经学过了,拜见不成问题。也就这问答几句,可能需要稍微费些心思。如果没给他文仙侯这个爵位,他就中规中矩回答几句即可,毕竟他只是一个未进学的十四岁少年,还出身于破落户的忠勇侯府,要尚的还是十八公主——已经死了两个未婚夫的公主。可偏偏皇上给了他这个爵位,他就要琢磨琢磨了。文仙侯——可能很多大庆国人会纳闷为什么给赵小潭这么个爵位名称,别人疑惑,赵小潭作为当事人,他不疑惑,心里门清。在皇家眼中,他们这些勋爵家里估计没什么秘密。如今风靡京城的话本《仙途》,据说宫内许多贵人都爱的不行。听说皇上与皇后闲聊时,也赞了一句“文笔奇幻瑰丽,昨夜闲潭可称之为当世奇才。”

昨夜闲潭就是他赵小潭,皇上肯定是知道了,而,文仙侯—文,文采斐然;仙,奇幻修仙,因此,封了赵小潭一个文仙侯的封号。这样一来,他就得想想,私下设定几种问答模式,免得明天措手不及,被问的哑口无言。至于他内心根本不想当这个驸马和侯爷,那得藏得深一点,别被发觉了,他可不想挑战皇家的权威,毕竟他们可以随时砍了他的头!君不见,上个月,还有几家勋贵被抄家削爵,有一家全家都掉了脑袋!赵小潭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谁知很快就睡着了,毕竟这两天太疲惫,他也还年轻,不到睡不着觉的岁数。一大早起来,大太太已经派人把他的几套侯爷服饰拿到梧桐院——听说是宫里连夜派人送来的。到底把小王嬷嬷、小香、落雪都叫到卧房,帮着他穿衣裳——赵小潭心里已经阴谋论起来,侯爷服饰连夜送来?幸好大太太房里的老嬷嬷知道这套东西怎么穿,否则,他不是要出丑了?这个他还真是想多了。连夜送衣裳和装饰这个事,有个缘故。对于刚出炉的文仙侯、十八公主的驸马,宫里也热议了几天。皇上下诏前,也犹豫给赵小潭什么爵位。六皇子为了亲妹,不顾病体,亲自跪求皇上:“父皇,玲珑的前两位未婚夫婿都出了变故亡去,玲珑一直愁眉不展,这回何不高高封驸马个爵位,以慰玲珑,更何况,小潭公子被父皇您金口玉言誉为奇才,也承担得起高爵厚禄。”

说完一番话,已经是额上出汗,气喘吁吁。皇上心疼不已,忙叫宫人扶起唯二的儿子:“我儿所求,是为常理,就封驸马文仙侯,食邑千户、永业田一千五百亩。”

六皇子大喜,忙再次跪谢皇恩。第二日,十八公主到六皇子的寝殿道谢,一脸娇羞,跟着她的宫人个个喜气洋洋。十八公主面带红晕,垂头低语:“多谢六皇兄在父皇面前为我进言。”

六皇子摆手让宫人回避,只留下贴身伺候的宫人,才说道:“你我兄妹,何必外道。昨日太清殿的内侍已去了忠勇侯府传诏,后日,文仙侯到宫内谢恩,你可在屏风后见他一面。”

十八公主抬头惊喜:“真的吗?我能见他一面?”

六皇子肯定的点头:“母后派身边的嬷嬷来引你过去。”

十八公主含羞笑着低下头去。六皇子:“文仙侯年纪还小,母后也想再留你两年,况且,公主府和侯府都要重新修建,也要两年的功夫才能完备。”

内城里面,寸土寸金,除了皇家手里的府邸,可供买卖的宅子极少,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内城有几座废弃的府邸,都是主家被抄家灭族后,没入皇家手里的。六皇子已经与内务府打过招呼,因嫌晦气,不肯用原来的府邸做公主府和侯爷府。要内务府拆除几个府邸,重新修建。内务府虽然苦着脸同意了,却推说重新修建要两年才得。六皇子咳嗽一声,接着又说:“内务府那群人,惯会拿乔,我已和父皇请过旨意,从内库拨银子为你和文仙侯修建府邸,日后你们比邻而居,便宜的很。”

大庆朝规矩,公主府和驸马府各自独立,公主和驸马日常并不住在一起。公主要见驸马,要公主府的嬷嬷传信给驸马,两人的府邸近,行事要便宜许多。如果公主不住公主府,随驸马住在驸马府邸,那就要驸马有侯爵以上的爵位才行。可以说,六皇子为自己亲妹考虑的十分周到,为十八公主日后的生活扫清了很多障碍。十八公主听的心内感激至极,不由流下泪来:“多谢哥哥为我十二分的费心筹谋,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不能太过操劳,玲珑、玲珑,不知如何报答哥哥——”兄妹两人亲情愈笃。玲珑回宫去了,六皇子身边的心腹内侍提醒他:“殿下,文仙侯出身忠勇侯府,府内精穷,不知侯爷进宫谢恩的礼服——”六皇子点头:“嗯,忠勇侯老迈,不问世事,当家的是世子。他分量不够,就是求到内务府,内务府也不会理他。你去,传我的口信给内务府,要他们赶制文仙侯的礼服,常服即可,务必在侯爷进宫前送到。”

不提内务府着急上火的如何赶制,好在是常服,一天一夜到底是赶出来了,若是朝服,内务府管事就得去跳“舍生脊”。这是礼服送来的前因后果,赵小潭此时完全不知道。早上只吃了几块点心,赵小潭就跟着忠勇侯爷、忠勇侯世子也就是大老爷进宫了。先是坐车,到了宫门口,下人们都留下。赵小潭和大老爷一边一个,搀扶着忠勇侯走进宫门。在府里,忠勇侯、大老爷把嘱咐的话都说与赵小潭听,因此上,为防止外人偷听,一路上,三人沉默不语。随着宫人穿宫越殿,走了能有半个时辰,才来到一座巨大巍峨的宫殿门前,三人按照规矩,都不敢抬头,随着宫人进殿,跪在已经摆好的蒲团上,三跪九叩。上面传来一道稍嫌苍老的声音:“平身吧。给忠勇侯看座。”

三人站起身来,宫人扶着忠勇侯赵定旭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大老爷和赵小潭侍立在忠勇侯身后,仍低着头。赵小潭心里吐槽,这进了一趟皇宫,什么都没看到,就盯着地面看了。照这个架势,等出宫了,他连皇上皇后长什么样都不会知道,真是亏了。皇上皇后在上面看着忠勇侯颤颤巍巍的坐在凳子上,可怜他老迈,皇上:“爱卿,身体一向可好?”

忠勇侯赵定旭已有数年未单独面见圣上,忙站起身来躬身道:“老臣谢皇上惦念,老臣如今年纪老迈,身体不如年轻时健壮,时感身子不适,找太医诊治又无大恙。多谢皇上皇后封赏老臣重孙,他资质驽钝,高攀十八公主,委屈十八公主了——”他在家装病太久,体力大不如前,这宫里走了这半个时辰,有些累,进了大殿,殿中又四处点着熏笼,又有龙涎香燃着,大殿内暖融融、香喷喷。他穿的是貂裘,皇上不发话,他也不敢脱外衣,又累又热,回完话,大汗淋漓。皇后比皇上年轻,眼睛好使,又细心,除了赵小潭刚进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皇上一说话,她就已经把注意力放在忠勇侯身上。忠勇侯满头大汗,她看的很清楚,忙小声提醒皇上:“皇上,这殿里头热,叫他们去了外头的披风吧。”

皇上点头,吩咐宫人:“去伺候侯爷们和世子去了外头的披风——”宫人们忙走过来,将三人解下的披风接过来。皇上看了看忠勇侯,又眯着眼睛看侍立在他身后的赵小潭,他毕竟五十多了,眼睛花了,看不清,想了想,开口:“文仙侯,你重祖说的配不上十八公主,你怎么看啊?”

赵小潭闻言忙几步走到大殿中间,跪了下去:“皇上,十八公主金枝玉叶,臣何德何能,确实高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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