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日里已经足够操劳，里里外外操持着整个家，还要控制丈夫的小妾们，还得管外面的人情往来，末了，还得和家中的那两个小贱人斗智斗勇，她容易吗她？若是卫止如烂泥扶得上墙，能够帮衬着她一些也好，谁想到这丫头不仅没法帮忙，还尽做一些扯后腿的事，实在是让刘氏精疲力竭。刘氏重重地叹口气，声音里面充满了悲凉，“乳娘，你看看这丫头，除了容貌以外，哪有我一点年轻时候的影子？她简直就是来讨债的，不气死我不干休。”

王嬷嬷蹑手蹑脚的给刘氏倒了一杯茶水，语气平静，“我的好夫人，这孩子来到世上不都是讨债的么，难道您忘了您年轻的时候不也把牛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刘夫人还在暗地里偷偷的抹了好多次眼泪。”

她话语当中的刘老爷和刘夫人自然是刘氏的爹和娘亲。在刘氏未出阁之前，她叫的一直都是老爷和夫人，可如今她已经随着刘氏成为了卫家的人，称呼自然得改一改。刘氏听完之后，心情莫名的好受了些，嘴角有了一个轻轻的笑容。当初她死活要嫁给卫诩当平妻，她父亲和母亲都不同意。刘贺是嫌丢人，当时他已经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自家的女儿虽不能进宫为妃，却也能嫁一个京城权贵子弟，过上丰裕的下半生。至于当平妻那是穷人家，或者是没骨气的人家才做出来的事。更别提嫁的人还是他那个暂时没什么建树的弟子。虽说那时候的卫诩已经展露锋芒，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穷小子罢了，有何德何能能娶自己的掌上明珠？而刘夫人则是怕刘氏受委屈。虽说是为平妻，可凡事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在地位上还是比原本的嫡妻地位一些。哪位母亲甘愿自己的女儿屈居人下？可刘氏铁了心的要嫁进来，对此，一家人碰撞出了剧烈的冲突。好在卫诩比较争气，后来直接青云直上，刘贺看中了它的潜力，咬咬牙，直接把宝压到了她的身上，同意刘氏嫁过来。现在想想，当初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不正是刘氏闹出来的？有了这一层安慰，刘氏总算不如刚开始那般愁眉苦脸。王嬷嬷趁热打铁，继续安慰道：“夫人以后多花一些时间在五小姐身上便行，像五小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脾气还没彻底定型，慢慢教总归会好的。”

刘氏心不在焉，揉了揉眉心，“但愿那丫头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对了，那些布置都做好了吗？别到时候给我出幺蛾子，如果这次还算计不了那个死丫头，下次她就会有警觉心。”

刘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光中浮现出一抹凶残。王嬷嬷点头，她嗓子有些嘶哑，阴笑起来像是喉咙在漏风一样，显得格外瘆，“夫人，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办好了，那个小贱人一定逃不出您的掌心。”

刘氏笑着点了点头，拿着茶杯在手上转动。卫淸言神清气爽的回到房间，舒展了一下手臂，坐在椅子上，眉飞色舞的看向一旁的鸢尾，“你去厨房，让她们再给我做一碗面，晚上出了那档子事儿，我还没吃饱。”

刚刚在刘氏那边，大夫已经给她看过嘴角，只是被针扎出了一个小口子而已，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鸢尾一直站在她身后，神思发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这才如梦初醒，回了回神，方才点头回答，“小姐，我马上就去。”

她走了好几步，又转过头，用那种崇拜的眼神看着卫淸言，欲言又止。卫淸言着实看不惯她这幅便秘的模样，白了她一眼，心情颇好的调笑，“你想问什么便问吧，趁着我心情好，没准还能替你解答一番。”

鸢尾咽了咽口水，心中有好多问题，脱口而出，最后又都咽了回来，千言万语只转换成一句话，“小姐，今天晚上的事情是不是都在你的计划当中？”

卫淸言一时沉默，好像是停下来想了一番，然后点头，似是而非的道：“是在我的计划当中，却又不完全是，没出纰漏便行。”

她当时还以为是刘氏派人在她的饭菜当中做手脚，还想了一堆应对的方法。谁想到根本不是刘氏，而是卫止如那个蠢货。那事情办起来便容易的多，她们母女二人又没有经过商量，极容易露馅。今晚的事情比她想象当中要顺利。鸢尾明显还继续想问什么，可触碰到卫淸言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又一五一十的咽回了肚子里，心思忡忡的去厨房。像刘氏还有卫止如，她们的院子里都有一个小厨房，平日里还是吃大厨房的饭食，若是半夜饿了，便让小厨房做一些垫肚子的吃食，免得麻烦。可卫淸言又是个手上没什么银钱的，负担不起什么小厨房就只能去大厨房吩咐一声。若是说得晚了，大厨房的那些人还得要赏钱。这天色并未完全黑透，而且刚刚大厨房的人还被刘氏杀鸡儆猴一番，想必会老老实实煮一碗面条过来。如卫淸言所料，鸢尾刚一去到大厨房便发现今日的那群人看她的目光有所不同。之前她们看到鸢尾，不管是说话行事都有一些刻薄。把小人物的捧高踩低展现的淋漓尽致。出了张婆子的那件事，大厨房的人对这个二小姐莫名的畏惧了许多，连带着鸢尾也被她们慎重对待。鸢尾现在脑子里仿佛装着一团浆糊，莫名其妙的看着厨房的那群人对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消一刻，厨房的厨娘便做好一碗热腾腾的面条，殷勤到捧到她的手上。“鸢尾大妹子，等急了吧，实在是锅里的鸡汤有些冷了。我多熬了会儿，若不是这样，我还能更早的做出来。”

那厨娘用余光打量着鸢尾的面色，语气莫名有些讨好。鸢尾心中颤了一颤，笑容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