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淸言刚从酒楼踏出来，便有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卫姑娘。”

卫淸言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何时多出这一人，吓得后退一步。见来人似乎没有加害之意，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看着眼前人。“你，是林修远的人？”

看着面孔似有些熟悉，像是在就林修远的身边见过，卫淸言不确定地问道。“是，在下影子，我们公子想请姑娘去品茶。”

影子说着侧身给她让出一条道。卫淸言看着面前的茶楼，稍稍一抬头，便看见楼上窗口林修远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对，林修远朝她微微颔首。卫淸言也笑着点头回应，向茶楼走去。走进茶楼，就能听见各色各样的人在里面品着茶，谈天说地，热闹非凡。由影子带路，卫淸言没有停留地直接上楼。越往楼上，众人谈论的声音越小，到了三楼，更是几乎什么声音也没有。在卫淸言决定买下对面酒楼的时候，是来过这个茶楼的，不过当时，她也只去过二楼。一眼望去，这层大约有十间雅间。每个雅间之间的墙壁上都挂着山水画，虽然她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走在长廊上，卫淸言味道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茶香，却也十分好闻。　　　影子带着她走向了最前面，在一间墙壁上挂着秋暮山野图的雅间门口停下。卫淸言正看着画，“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　　　“姑娘请。”

那人打开门，便请她进去。卫淸言只好收回目光，缓缓迈进。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窗户，刚刚他就是在这里看着她的，卫淸言不知为何心中难以平静。待她走进去，那人静静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林修远呢？卫淸言好奇地打量着房间里的摆设，探着头往里间看去。只见林修远正悠然地坐在茶桌旁，一身玄色长袍，金色镶边的腰带，黑色的长靴，束着整齐的发髻。修长白净的手指端着小巧的茶杯，像是置身世外，闭着眼细细地品尝着。　　　“过来尝尝，刚沏好的西湖龙井。”

他仍旧闭着眼，闻着茶香，缓缓开口。　　　像是不小心被他撞破了她正在看着他，卫淸言红着脸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她这才注意到，茶桌上的另一端还静静地摆放着一个茶杯，白烟漂浮。卫淸言没有推辞，缓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端起茶杯，闻了闻，轻抿一口。“嗯，齿留余香，的确是好茶。”

放下茶杯，再抬起头时，又对上林修远清冷的眸子。卫淸言不自然地移开眼，看着面前的杯子，“林公子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品茶？”

林修远端起茶壶，给他自己和卫淸言又续了茶，不急不慢地笑了笑开口道，“这个茶楼我经常来，听闻今天有新进的西湖龙井就过来尝个鲜。不想，碰巧看到了卫姑娘，便想着与姑娘一同分享。”

“那如此多谢进公子的盛情邀请。”

卫淸言客气地回答。旋即，两人陷入一片安静。卫淸言尴尬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刚准备喝，就听得林修远的声音，“对面那家酒楼是卫姑娘准备开的吗？”

卫淸言端杯子地手一顿，惊讶地看向一脸淡定的林修远。开酒楼的事除了她近身的人，几乎没有旁人知道，从林修远的口中说出，不禁有些意外。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林修远突然觉得十分有趣，笑着开口，“姑娘不必紧张，我并不知情，有此一问，也不过是因为对面酒楼还没开张，看着姑娘在其中来去自如，便好奇一问罢了。”

林修远不是她的敌人，卫淸言本来也没有想瞒着他的意思，但看他似乎总是能知道她心中所想，卫淸言也有意与他玩笑。　　　“为何公子会如此想？卫府可是当朝丞相府，况且我尚有父亲祖母，何必开一家酒楼？”

见她没有丝毫畏惧，却也故意刁难，一人品茶本就无聊，林修远也乐意与她多说说话。　　　“这也正是我好奇的，你身为卫府千金，为何不像其他千金小姐一般在府中赏花品茶，却要去做这事？”

“那是因为。”

卫淸言正满脸不屑地开口，却又立马住口。看着对面一脸得意的林修远，差点上了他的道。“这是我父亲开的，我不过是替我父亲过来看看罢了。”

卫淸言扯谎道。“卫丞相的确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丞相，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竟然对你也这般放心，那想必姑娘也是有本事的。”

虽然卫淸言不承认卫诩是一个好人，但对于林修远后半句对她的夸赞，还是赞同的，十分满足地点了点头。　　　“既然林公子如此相信我，我也实不相瞒，对面的酒楼的确是我开的，如若以后林公子茶喝厌了，也不妨去对面给我捧捧场呀？”

卫淸言满面笑容地向他拱手说道。“那是必须的。”

林修远笑着说道，“等正式开张的那一天我一定前来捧场。”

“那淸言在此就先多谢林公子了。”

卫淸言说着起身向林修远作揖。“我们本就是朋友，何须如此多礼，快请坐。”

“这里不是都城最繁华的地方，姑娘为何会选在这里？”

林修远知道的大家闺秀大多都只喜欢在府中吟诗赏花，学习女工，像卫淸言这样偷偷经商的根本是闻所未闻，不禁有些好奇。卫淸言没有急着回答，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对面她的酒楼。不知在想什么，轻轻地笑了笑，缓缓开口，“在最繁华的地方，人也是最多的，但人多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酒楼。在那样的僧多粥也多的地方，就不可避免地要与别人分摊更多，况且那里的酒楼更贵。这里虽不是最繁华的地方，但正是因此却是达官贵人来商谈大事的好地方。达官贵人本出手阔绰，况且这里酒馆不多，而且地价便宜，自然可以赚的更多。”

卫淸言得意转过身，一副求表扬的模样看着林修远，“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林修远看着面前说的眉飞色舞的人，轻笑着抿一口茶，放下茶杯，“嗯，不错，很有经商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