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第12章  三皇子色如死灰,连狡辩都不知道该如何狡辩。  见他这副模样,皇帝也懒得再问了:“混账东西!满嘴谎话,哪里像个皇子?”

“整日和那群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半点好的也不学——”  他忽然起身,指着婉昭仪的鼻子说:“教子无方!”

婉昭仪无权无势,谨小慎微到了卑懦的地步,一向不讨皇帝喜欢。  此时被指着鼻子骂,她立刻浑身瘫软、哆嗦着说不出话。  可是看到三皇子这丧胆亡魂的模样,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咬牙一个接一个磕起了头,没几下,额头上便渗出了鲜血。  “望陛下恕罪,都,都怪臣妾平日疏忽……”  皇帝依旧怒不可遏。  他冷笑一声,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朝三皇子所在的位置砸了下去。  青瓷盏摔了个粉碎,滚烫的茶汤猛地一下溅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从没有见过父皇如此生气的少年抖如糠筛。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滑头?此事由兰妃彻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把捕兽夹带到皇宫里来的!”

“先回宫禁闭,待查清楚后严加处理——”  三皇子瞬间瘫坐在了地上。  皇帝这么做,并不是为了给谢不逢出头。  社日节的事无疑伤害到了皇家颜面。  最重要的是,今日有人能将捕兽夹带入皇宫,那么谁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人带其他东西来刺杀他呢?  “是,陛下。”

兰妃连忙行礼。  接着,还不消气的皇帝又将视线落在了一向宠爱的二皇子身上:“你也是,竟同他们一起胡闹?今日回去,一道反省!”

和谢不逢不同,二皇子生来便是天之骄子,在慧妃与皇帝的期许中长大。  自觉是被无辜牵连的他“哦。”

了一声,转身走时,还不忘踢一脚地上的碎掉的茶杯。  这脾气,果然和慧妃如出一辙。  然而转身后文清辞却看到,少年的眼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红了。  二皇子向来得父皇偏爱,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被凶。  他的本性不坏,只是习惯了被爱与讨好、簇拥,并且正是幼稚的年纪而已。  想到这里,文清辞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复杂。  《扶明堂》里的他没有活到结局。  再过不久二皇子就会因为一场宫斗,落得自刎而亡的下场……  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少年冷冷地瞥了文清辞一眼。  但文清辞却只是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甚至于目光温柔中还带着些许的悲悯。  瞬间,二皇子竟然生出了一种被人看穿的错觉。  他顿了顿,加快脚步离开了宁和殿。  “去查查,那个太医是什么来头。”

二皇子压低了声音,对等在殿外的小太监说。  “是,殿下。”

小太监一边应下,一边偷瞄了他一眼。  这位殿下,平常说是“目空一切”也不为过。  前阵子文清辞的事传遍了整个太殊宫,他都懒得听一耳,怎么现在突然对这位太医感兴趣了?  殿内,皇帝重重地揉了揉额头,满脸不耐烦地婉昭仪摆手:“退下吧,这几日不要再让朕看到你——先回宫紧闭反省,查清后再说!”

“是……是,陛下。”

婉昭仪浑身是血,呆在了这里。  一旁的侍女慌忙起身,扶着她离开殿内。  而三皇子早已两股战战,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被两个太监合力架了出去。  宁和殿又清静了下来。  文清辞取出安神香,在博山炉中点燃。  皇帝长舒一口气,像是忘记了依旧在殿里的兰妃与谢不逢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从前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现在却愈发的焦躁易怒,甚至神经衰弱、失眠……这些都是经典的重金属中毒症状。  在这个时代,重金属中毒几乎无解。  文清辞非常清楚,如果找不到根源所在,那么自己也只能为皇帝缓解症状,无法根治病症。  青烟缭绕间,皇帝慢悠悠地开口:“……文太医上次说的药,可会因此事耽搁?”

文清辞燃香的手忽然一顿……皇帝从来都没有催过制药的进度。  今天他是故意在当着自己,和谢不逢的面这么说的。  身为太医,文清辞必须保持绝对中立。  他没有讨好谢不逢的必要,甚至于刚刚的行为,仍符合众人对原主一贯以来的印象。  但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是令这个多疑的帝王,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安。  文清辞的心情,随即紧张起来。  皇帝这么问,既是为了离间自己与谢不逢,也是为了试探……  “回禀陛下,”文清辞强压下心头的紧张,阖上炉盖,轻声答道:“至多五日便可制好。”

他的语气温柔,字里行间让人难以分清究竟是理智,还是冷血:“臣已经看过,大殿下肩上的伤并无大碍。唯一需要注意的是,殿下伤后还伴有发烧的症状。好在现在烧已退下,再过上两三日,诊脉确定无碍后就可以继续试药了。”

文清辞的话里,完全没有将谢不逢当“人”看待。  那晚的贴心的照料,似乎也全都有了解释。  皇帝缓缓点头,似乎是非常满意文清辞的答复。  听到这里,明柳扶着兰妃的那只手重重一颤。  而早默认了“交易”的谢不逢却像是不知道他们谈论的人是自己似的,依旧无表情地站在这里。  安神香燃着,皇帝的脸上,也逐渐出现了倦意。  在这位九五之尊的眼里,宫里的人各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面对自己的时候藏着掖着。  唯独文清辞看到什么便说什么,一心向医,与雍都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利益牵扯。  因此他说的话,才是最令自己放心的。  隔着缭绕的烟雾,皇帝半眯着眼睛,如梦呓般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念叨着:“文太医你说,这小小的伤,值得如此大张旗鼓吗?”

听到这里,文清辞脑海内立刻拉响了警报。  龙椅上的人似乎是在发问,可是看过《扶明堂》的他知道,此刻对方的心底里已经有了答案……皇帝只是想借他人之口说出来而已!  圣上谢钊临,原本是前朝肃州王。  他虽是被“推举”为帝的,但在某些前朝遗老看来,这仍算“得国不正”。  那些贵族世家,也不是各个都支持他。  原著中谢钊临借着各种由头,处理了一堆前朝遗留至今的贵族。  如今他非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还要以此为机,将事情闹大!  文清辞的心跳速度忽然加快,指尖随之一麻。  ……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还是惹出了麻烦。  文清辞轻轻地笑了下,他避开了“值不值得”的问题,装作没有多想的,学着方才兰妃的话随口说:“既然王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假若贵族子弟真有问题,那么自然也应一样,交由府衙或刑部去处理。”

皇帝轻轻笑一声,像是终于想起了仍跪在殿上的兰妃:“……好了爱妃,你们都下去吧。”

“小孩子胡闹,怎么用惊动刑部?”

念完这一声,皇帝便不再说话,似乎是在安神香的帮助下陷入了熟睡。  一旁的贤公公抿了抿唇,深深地看向文清辞。  跟了皇帝半辈子的他知道,圣上既然没有训斥文清辞,那便证明他认可了太医的说法。  ……雍都的平静日子,恐怕没有几天了。  兰妃怀有身孕,皇帝特许她乘软轿回宫。  文清辞收拾好药箱,缓步离开了宁和殿。  雍都断断续续地下起了雨夹雪,寒意渗骨。  冷风伴着雨雪穿堂而过,一出门文清辞便重重地咳了起来,嗓子里随之泛起一阵腥甜。  他将丝帕抵在唇边,下一秒上面便多了几点刺眼的猩红。  医不自医,自己的身体的确有些麻烦……  文清辞默默将丝帕收了起来。  “文先生,文先生!”

正在这时,贤公公突然叫住文清辞,并快步走来,笑着将一把伞递到了他手中,“我瞧您来的时候好像没带伞,千万不可淋到。”

贤公公非常懂得察言观色,知道文清辞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就只送伞不派人替他撑伞。  “贤公公有心了。”

文清辞忙向他道谢。  卖完这个人情,贤公公与文清辞简单寒暄两句,便赶忙回到了宁和殿去。  宫道上空无一人。  文清辞一手提着药箱一手撑伞,缓步向前走去。  没走两步,他的脚步忽然一顿。  朱红色的宫墙与漫天飞雪中,有一点墨黑的身影,正冒着风雪独自前行。  看上去分外孤寂。  文清辞没有说话,只是加快脚步,撑着伞走到了他的身旁。  身边人的体温伴着那股若有若无的苦香,透过半湿的衣料传到了少年的身上。  贤公公给的雨伞并不大。  行走间若有似无的触碰,化作一阵难以忽视的酥麻感,顺着手臂爬向谢不逢的心脏。  少年的呼吸,忽然乱了一瞬。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并肩走在风雪中。  直到远远看见太医署的玉兰,文清辞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身旁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自己高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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