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1)

第19章  三皇子的手肘蹭掉了一块皮,上面还沾了不少的灰,看上去颇为可怜。  在现下的时代,大部分人都没有“消毒”的概念,但是文清辞却格外在意。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瓶特质药酒,用棉花在里面浸了一下,接着便拿它轻轻在三皇子的伤口周围消起了毒。  “嘶……疼疼疼!”

少年目眦欲裂,胳膊也跟着抖了起来,声音里没几分底气,“这是什么东西?!文,文清辞,你是不是在存心整本宫?!”

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之后,三皇子对文清辞是又恨又惧。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躲避对方的动作。  “若不及时清理干净的话,伤口很可能会发炎。”

文清辞如没有察觉到一般,一边替三皇子清理伤口,一边淡淡地解释道。  三皇子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文清辞说完才意识到,传统医学里是没有“发炎”这个概念的。  他不知怎么解释,索性轻轻地笑了一下不说话了。  见状,三皇子愈发坚定地认为文清辞是心怀不满,在故意整自己。  “……那个禹冠林呢?把他叫过来,给本宫处理伤口。”

少年四处张望,寻找着老太医的身影。  末了,还不忘替自己挽尊道:“本宫…额,本宫只是想找个熟悉本宫伤势的人过来而已。”

闻言,周围人纷纷变了脸色。  这时换人,对太医而言无疑是一种羞辱,文清辞能忍吗?  少年一边嘴上犟着,一边文清辞碰他一下,便觉得对方好像要杀了他自己似的,在这里抖个不停。  文清辞装作没看到似的笑道:“如此小伤,便不用劳烦禹大人了。”

“本宫想换太医,还需别人允许了?”

,三皇子既嫌弃又恐惧,说着说着,音量又大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了过来,听到这里,本就不耐烦的他终于狠狠地瞪了谢引商一眼,咬着牙警告,“吵死了,给本宫安静一点!”

“哦…哦……”三皇子像是终于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似的,讪讪的闭上了嘴,就连痛呼的声音都小了一点。  文清辞向来是一个懒得和小孩计较的人。  更别说三皇子这一摔,正好将自己从葛德湫手下解救出来,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待三皇子安静下来,文清辞便给他的伤处敷上药,接着将绷带环叠绕扎在了少年手臂上。  他的动作熟练,且无比仔细,完全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一心处理伤口的文清辞没有注意到。  站在旁边的二皇子,也在观察着自己。  谢观止身边的太监向来有求必应,将这位殿下,高高地捧在手中。  那天在宁和殿上碰过面后,二皇子身边的人,就将有关文清辞的所有传闻,不管真假全都搜集了起来,一个个讲给了他听。  无论是“医毒并用”“仙面罗刹”这种常见的,还是他在乱葬岗挖尸解剖这种一看就很离谱的传闻,二皇子全都听了个遍。  而在此期间,文清辞正好将芙旋花丹奉给皇帝,一跃成为太医令。  雍都人人称赞他用药如神。  ……所以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不觉中,二皇子竟被那些江湖传闻,勾起了兴趣。  “好了,殿下,”文清辞重新站直了身,一边将剩余绷带放回药箱,一边耐心叮嘱道,“只是皮外伤而已,记得伤口切莫沾水。”

三皇子立刻将手收了回来,恨不得离这个太医越远越好。  文清辞轻轻地笑了一下,看上去并不在意。  “对了,伤口恢复期间,记得提醒殿下少食辛辣刺激性的食物。”

走时,他还不忘给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叮嘱两句,这才回到原位。  周围默默打量着文清辞的人,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  “……三皇子将捕兽夹带入宫中,捅出了天大的篓子,早被陛下厌弃,文清辞竟然还如此仔细地替他处理伤口?”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没看禹冠林那个老狐狸,连过来装装样子都不愿意吗。”

“何止呢,看三皇子那态度,简直是在没事找事。我要是文清辞的话,直接甩手不干了,管他受没受伤!”

“……据说文清辞对大皇子也挺不错的。”

“所以他究竟图什么呢?”

对面的人耸了耸肩,随口回答道,“谁知道呢?大概压根就不在意这些吧。”

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全都落入了谢不逢的耳朵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少年紧紧地抿住了唇,琥珀色的眼眸中,难得透出了几分迷茫。  文清辞永远满目悲悯,无怨无怒。  温柔的有些过分。  面对谢引商近乎直白的挑衅,都能无动于衷。  ……如此过分的温柔,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漠与危险?  可自己竟差一点为他所迷惑,沉入这片布满了汹涌暗流的寒潭。  “今圣临翊地,筑土为坛以祭天①,以报天之功!再慰先贤,以告故之恩……”礼部尚书的声音响彻整座翊山。  祭地的吉时还未到,照礼部安排,一行人要先去向山脚的“忠贤祠”祭拜功臣、名士。  与祭天时不同,嫔妃、命妇也一道前往此处。  大典在祠内举行,文清辞和禹冠林紧随其后,也跟了进去。  《扶明堂》里,曾简单提到过这座忠贤祠,但文清辞也是到了才知道,原来它并不是一栋普通建筑,而是开山凿壁建成的巨型石窟群。  忠贤祠天初十年便开始修建,直到去年才建成,工期长达十五年之久。  石窟内高大约十米,满是壁画与雕塑。  阵阵钟鼓,在石窟之内回荡。  文清辞所处之处,绘满了汹涌的波涛。  一片碧蓝扑面而来,恍惚间他竟生出将下一秒自己就会被那潮水吞没的错觉。  忠贤祠的整体风格华丽而大胆,不同于这个时代任何建筑。  要不是来这里,文清辞还真不知道,当今圣上竟然还有如此的艺术追求。  等再过几千年,忠贤祠绝对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知名景点。  想到这里,文清辞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  “这幅壁画,画的就是殷川大运河,文太医应该很熟悉吧,”见他抬头观看,禹冠林兴致勃勃地介绍道,“哦,对了。前面的塑像是兰妃娘娘的父兄,他们背后画着的,是当年的河工。”

说到这里,老太医还不忘感慨一番:“这些全是修造运河的功臣啊——”  文清辞迅速将视线从壁画上移开,顺着禹冠林所指,朝塑像看去。  兰妃的父兄?  听到塑像和女主有关,文清辞立刻来了精神。  怪不得《扶明堂》里没有提到过这两个人物……原来他们早就死了!  文清辞现在觉得,与一个话痨同游,还是颇有意义的。  不等他问,禹冠林便将这背后的故事讲了出来:“兰妃娘娘的父亲,原是工部尚书,殷川大运河最初就是由他主持设计修建的。哥哥则是将作大匠,也参与了此事。”

禹冠林的故事讲到这里便戛然而止。  说完,他便随着人群一道,继续慢慢地向前而去。  等等,还没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文清辞顿了顿,忍不住追问道:“所以这两位大人,是……”  禹冠林像是猜出文清辞要问什么似的,老太医笑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兰妃娘娘在家中排行最幼,当年尚书大人已经八十有余,是老死在雍都的,至于兰妃娘娘的哥哥……”禹冠林略为遗憾的叹了口气,“他主要负责修建辰陵,是过劳而终,也与运河无关。”

“如此……”文清辞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远远看到,一身华服的兰妃,在贴身侍女的搀扶下,朝着那两尊雕塑行了一个大礼。  她的表情凝重,略显哀伤。  “兰妃娘娘,老爷和公子早登极乐,您也切莫太过伤心……”明柳一边小声安慰,一边提醒,“今日大典,万万不可被陛下看到您过分悲伤啊。”

祠中火光明明灭灭,将她的目光映得晦暗不明,恍惚之间,背后五彩壁画,都多了几分阴森之感。  兰妃深深地看了雕塑一眼,咬着牙说:“走吧 。”

这才由明柳扶着,低头向前而去。  这一幕,正巧落入了文清辞的眼中。  他顿了顿,也将视线移开。  ……兰妃方才想到了什么,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谢不逢的瞳色,继承自兰妃。  她那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令文清辞下意识想起谢不逢,并在人群中寻找起了少年的踪迹。  隔着香炉里的袅袅紫烟。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文清辞顿了一下,缓缓地朝谢不逢露出一抹微笑,权当打招呼。  可他没有想到,下一刻少年便冷冷地将目光移了开来,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存在。  谢不逢浑身写满了戒备与冷漠,竟比初遇时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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