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灵原,九幽幻府。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死亡平原,四周荒凉如沙毫无人烟,离这里最近的村庄都有上百里,曾经有人想要进来一探究竟,可是从没有人活着出来,久而久之人们除了叫它桑灵原之外还取了一个更贴切的名字,死亡平原,即使是修道之人路过此地都是绕道而行,原因无它,这桑灵原外围常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呈暗灰色,无人知道是如何形成的,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因为自形成以来没有任何活物靠近,可谓是整个桑灵原里最神秘的现象。而天下修道者人人皆知的邪道总坛——九幽幻府,就在这谈之色变的桑灵原之中,雾气笼罩之内。此时的桑灵原一如往常一样凄凉如烟,地面的沙砾被微风卷起,似是连它们也不甘永存在这平原之上,想要拼命逃脱,这时远处的天际突然亮起一抹紫色的光彩打破了这幅凄清的画卷。来人飞行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已来到桑灵原外围,不远处就是神秘的灰雾,可是来者速度不减,就这么直冲冲地朝雾气掠去,视若无睹,在即将接触灰雾之时脚下的宝剑紫芒暴涨,形成一个紫色光圈将主人保护起来,毫无阻隔的就穿过了灰雾,朝桑灵原的中心地带飞去。来人正是在龙窑村与白辰轩分别的田颖,她离开龙窑村之后就带着白紫溪径直地回九幽幻府,白紫溪恬静地睡在她的怀里,呼吸平稳,面色红润,至于白沐黄茹夫妇则被她安置在了离九幽幻府最近的小村之内,并明言禁止他们来找寻白紫溪,否则后果自负。穿过灰雾之后田颖又加快了飞行的速度,不消片刻一座宏伟的建筑出现在田颖的视线之内,这是一所大的看不见尽头的府邸,所有建筑都是清一色的黑色瓦片,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黑瓦,实则每一片瓦砾中都蕴含着极强的能量,若仔细观看的话就会发现瓦片的中央有一个淡淡的六芒星图案,正是九幽幻府的标志性阵图,以这种黑瓦搭建起来的房屋可以承受极大的力量冲击,想要将之毁坏绝非易事,可以说是一层天然的防护壁,而原本就阴风阵阵暗无天日的桑灵原更是给这栋黑色的建筑增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息。田颖缓缓落到九幽幻府门口,并没有所谓的守门或者警戒弟子,这里的地理环境和外面的那层灰雾就是最好的防卫手段。只是堂堂九幽幻府,自然不是平凡之地,就算有人能无惧灰雾与无尽的平原闯到这里来,没有修炼九幽幻府的独门心法幽魂噬冥术,只要靠近这里五丈之内就会触动一个极强力的禁制,施以重力将来者击退,若想要强行闯入,禁制之力就会加倍,无论来者有通天的手段,也都能将其攻击反弹回去。此下田颖带着白紫溪很轻松的进了九幽幻府的大门,各个入口的开关所在田颖自然是熟记于心,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很轻松地就来到了九幽幻府的主殿之上。“你回来了。”
田颖刚刚踏进殿内,一个低沉且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嗯,而且这次出去还有不小的收获。”
田颖径直往前走,走到大殿的正中央后才停了下来。“你这次出去,不就是为了黑沙星盒吗?你拿到了?”
那声音再次传来,可是大殿之上除了田颖一个人也没有。“没有,”田颖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但随即释然,接着道,“我虽没有找到黑沙星盒的下落,但是我路过一处山村之时,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女孩。”
田颖将怀中熟睡的白紫溪轻轻放在地下。“这女孩有何特殊?”
“本来我是没有察觉的,可是在途径那小村的时候,正遇见魔教冥血宗在大开杀戒,他们危及到了这个女孩母亲的性命,在情急之下她的身体里竟然爆发了一股奇特的力量波动,正是这股力量波动让我感到好奇,等到我出手将他们救下并仔细查探后,发现与我猜想的一模一样。”
“什么?”
那声音的主人似被吸引住了,语气中多了一丝急躁。田颖忽然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即使过了这么久她现在依旧保持着些许的激动,她竭力保持自己的语气平静,缓缓道:“天恸魁阴体。”
“你说什么?你说这个小女孩是天恸魁阴体?”
那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仿佛听见了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事。“你若不信,大可亲自过来查探一番。”
田颖话音刚落,整个大殿刹那间被一股磅礴的威压所充斥,凝聚在空气中的能量波动让田颖的俏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动容,那突如其来的汹涌气场仿佛要将这空间都震碎一般,然而随着一阵微风袭过,大殿之上凭空出现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随着该男子的出现,刚才不可一世的气势转眼间就消失不见,只有从他身上隐隐透露着危险的气息。白衣男子现身后眼睛就放在了躺在地上安然沉睡的白紫溪身上,平时气定神闲的模样此刻被别样的急躁所代替,就连脚下的步伐也稍显混乱,可见白紫溪带给他的震撼有多么巨大。田颖默然地看着他走到白紫溪跟前,亲自验证白紫溪的体质。片刻之后,他收回目光,转而与田颖对视。“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田颖淡淡地说道。“不错,她的确是天恸魁阴体。”
男子的眼底依旧留有震惊的影子,但顷刻间就被疑惑所代替,“只是天恸魁阴体乃上古奇体,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山村里?”
“这个问题我在回来的路上思索过很多遍,却始终毫无头绪,她的父母皆是普通村民,父亲只会些许粗浅的修为,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此异象的。”
田颖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白紫溪的脸颊,继续道,“可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就这么凭空出现,又恰巧被我所救,这不是上天的安排是什么?”
男子沉吟片刻,道:“可是若她无心跟随,你强求也无用,天恸魁阴体虽说是修道之人梦寐以求的体质,倘若她本身无意修道,这便是个废体,与常人无异。”
“这点你大可放心,她是自愿跟我来的,而且我相信她也一定愿意入我九幽幻府。”
“哦?”
男子面露疑色,不知田颖信心从何而来。田颖不再理会他,重新抱起白紫溪转身正欲离去,白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如此执着与她,不惜与冥血宗结下仇怨,真的只是为了九幽幻府?”
田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男子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你还是忘不了他么?”
田颖双肩微颤,但多年淡漠的性子还是让她止住了忧伤,声音也如往常一般冷清,“玄易门欠我的,我要让他们原原本本的还回来!”
男子沉默,神色间有轻微的动荡,待他回过神之时,田颖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殿内,大殿又重新回归了寂静,就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只有黑暗之中,不知何处响起的叹息之声。田颖见过邪王之后心情显得有些混乱,以至于在拐角的时候差点与人相撞,田颖本就心烦意乱,正欲发火之时却发现自己面前没有人,这时从她的脚边传来稚嫩的声音。“田颖姐姐,你怎么了?”
田颖愣了半晌,低头看去,只见一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仰着头用他天真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是君傲啊,我没事。”
邪君傲“蹭”地一声从地上站起,道:“可是我看田颖姐姐你好像不大高兴啊,是不是我爹刚才惹你生气了?”
“不是,不关你爹的事。”
邪君傲正想再问些什么,却看见了在田颖怀中的白紫溪,顿时被她精致的五官所吸引,“这个女孩是谁啊?”
“她是我新收的弟子。”
“那这么说,她以后也要留在这里咯?”
邪君傲脸上带有些微的兴奋。“嗯。”
“哈哈,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玩了。”
邪君傲欣喜地叫出声来,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田颖低头望了一眼白紫溪,神色复杂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她醒来你再来找她吧。”
说完就匆匆离去,只留下邪君傲偏着头看着田颖消失的地方,久久出神。这是九幽幻府里最隐秘的一处密室,寻常弟子无人知道此处的存在,整个九幽幻府知晓这个地方的人不超过五个,田颖就是其中之一。田颖独自一人走到一条走廊的尽头,这条走廊三面都是石壁,只有一条仅有一人大小的过道,看起来十分的诡异,田颖缓步来到过道尽头,面对着冰冷的石壁发愣出神。募的,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她缓缓抬手,右手掌心散发出幽幽紫芒,渐渐地光芒增强,覆盖了她整个右手掌。田颖将手掌靠近了眼前的石壁,每当手掌与石壁接近一分,那面石壁颜色就会加深三分,当田颖的手掌完全与石壁相接触的时候,整个石壁都变成了深邃的黑色,田颖手掌的绿芒在同时消散,除了已成黑色的石壁之外,其他的毫无变化。田颖静静地等待了半晌,突然仿佛从寂静深处发出一声低吟,石壁之上泛起一道彩光,彩光逐渐汇聚成一扇门的模样,只在呼吸间那道彩门已然形成,田颖稍稍平复了一番心境,每次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她都会有忍不住地悸动,就好像埋藏在心底的伤口又被重新揭开一般。田颖抬起脚步,跨过那道映在石壁上的彩门,她的身体毫无阻隔的就穿了过去,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大活人直接迈进了一堵墙中一样,看起来十分诡异。当田颖的身体全部进入石壁之后,那道彩门的光辉逐渐变弱,不多时就消失无踪,而随着彩门的消散,黑色的石壁也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一切又都归于平静。这是一间很常见的房间,桌椅板凳,茶水石杯,一切都是那样的简洁,要说唯一特殊的地方,那就是靠墙的一张玉床之上,正闭目躺着一名面容姣好,身着华衣的年轻女子,年纪与田颖相仿,只是脸上比常人多了几分苍白之色。田颖轻步走到床边,从她进来后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床上之人的身上,不再是平日里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漠,此时此刻田颖卸下了昔日的坚强,抹去了外人眼中的清冷,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子,有着与常人女子一样的感情,在面对这个她一生中最好的姐妹之时,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现她最真实的一面,任凭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即使滑过脸颊也不忍将之抹去,因为,那是她宣泄的唯一途径。“心儿,我来了。”
“你知道吗,这次我出去,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