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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蜗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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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生活是柴米油盐;有人说,生活是把解不开的锁。音乐家说,生活是首无字的歌;文学家说,生活是篇悲喜交织的故事。哲学家说,生活是头顶的天空与脚下的土地。对梨村的人来说呢?生活首先是大脸白菜,紫皮茄子,大红灯笼椒,是黄澄澄的稻谷,是白生生的面粉,其次是什么,他们还没有想过,等大米白面了再想也不迟。将来有一天,生活也许还是玫瑰,生活的全部应该有味道,尝得出酸甜苦辣;还有气味,辨得出清与浊,香与臭;有色彩,赤橙黄绿;有形状,比如圆与缺,当人的欲望膨胀或私心发了芽,生活就会变形变味变色,最终变质。而今梨村的人们是那么渴望有滋有味的生活。而现在生活以及幸福就是那黄澄澄的稻谷,谁敢动它,就是要他们的命根子。夜深了,月亮躲进了云层,晒谷场上也逐渐安静下来,只剩几个值夜班的人。旭旭冲了凉,躺上床,闭上眼就睡着了。隔壁的花脸猫“喵”了几声,不知哪家的婴儿“嘤嘤”地哭了两声,远处村道上隐约传来一声狗叫,月亮累了,也懒得出来,梨村散发着幽蓝的气息,谷堆旁值夜班的熬不住开始打盹儿。夜深深,夜沉沉。现在,梨村坝下走来十几个人,悄无声息,赤脚行走在村道上,他们内心欲望膨胀。走近了一看,轻一色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虎背熊腰,个个肩背背兜,手拿大瓢,他们要去哪里没人知道。这群人默默地从旭旭家外走过,轻手轻脚来到晒谷场,用手里的瓢,往背兜里装稻谷,值夜班的已酣然入睡,不知谁家的狗叫了一声,这群人吓得趴在谷堆边上,停了手,转身刚想跑,什么东西绊了脚,七八个人撞倒在一起,背兜里的稻谷“嗐”地洒了一地,手里的瓢落到地上发出“珰珰”声。晒谷场上值夜班的拿起手里的家伙,冲了过去,不由分说,乱打一通,那十几个壮汉,也不是吃素的,手拿大瓢左挡右推,但哪是对手,一会儿功夫全被打倒在地。谷堆旁躺着一个,满脸血红,灯光下一动不动,其余的被绑着,嘴里塞满稻草,村长还没有到。旭旭家在晒谷场旁,关于稻谷的美梦只得暂时打住,揉揉惺忪的眼,想让自己从梦里爬出来,可太困了,旭旭倒头就又睡着了。女人穿上衣服,带上手电筒向晒谷场走去。走在村道上的这个女人是懂生活的,在她看来,生活首先是有质量地活着,吃饱肚子固然可喜,但那不是可贵的生活,生活的可贵在大米白面之上,那理应与精神有关。可生活多数时候给她开着玩笑,她只得像蜗牛一样活着,隐藏思想和情感,在那静谧的夜晚,她把自己的思想与情感一笔一笔描成蜗牛,有时是缩在壳里像死了一样趴着的,有时是从硬壳里伸出头呼吸的,有时却是背着重重壳爬着的……现在她行走在晚风中,凉风吹动她的发,她觉得蜗牛虽卑微,但每种灵魂都应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对她来说这意义叫蜗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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