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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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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何故一人躲在此喝闷酒?”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老熟人赞都。

他左手提着羊腿肉,右手拿着壶酒,一口酒一口肉,满嘴流油。

显然也是沾了此次庆祝的光,此刻来到南风身旁,如个豪不讲究的土鳖一般,又大又圆的屁股一躺便是坐下。

“你不思念故乡吗?”

南风望着天边那一缕清冷的明月,装作失神般问道。

“不想!堂堂男儿志在四方,想它作甚!”

赞都一口酒一口肉,如百年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一般,只沉浸于此。

南风不可置否。那一缕清冷的明月,就如他深藏的心境一般,清冷又忧伤。活于温暖的世界,这无疑是一件可悲、可叹、可怜之事。

因为他所思念的可不仅仅是故乡啊!还有那逝去的故人,消失不见的亲人,无时无刻不想要自己命的敌人,还有大仇未得报的仇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又岂是清冷与忧伤代表了的?又岂是思念二字涵盖得住的?

“对了,你小子现在身份可是不同了!军中副将,我拼命一辈子都到不了的位置,竟被你小子给轻易做到。

恭喜你了,来!干一杯!有福了可不要忘了哥们我。”

赞都提着酒壶,如邻村的大兄弟般,对着南风道。

而南风也拿着酒壶与他碰了一下,没在意道:“别恭喜太早,孰是孰非,还不一定呢!”

“你是担心大将军那里过不了吧?”

赞都问道。

见南风没有回答,只是沉闷的喝了一口酒,他便继续不可置否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太过担心。以你的才华,只须展露冰山一角,在配合你此次比试中的名声大噪,拿下副将的位置轻而易举。

最重要的是,有少将军尹问支持你。此事,十拿九稳。”

南风看他一眼,没有立即作答,站起身来后背对着他才道:“你多想了,我并没有担心这一点。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把我供出去?”

“哈哈!”

正在喝酒的赞都听到南风这句话后便憨厚一笑。但你别以为他真的憨厚,他只是长得憨厚而已。

随后不可置否的摇摇头,反问道:“那你觉得,我会吗?”

南风依旧背对着他,右手拿酒,左手负背,翩翩少年,也不过如此了!

不知南风在作何感想,并没有回答,或许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吧?

这时,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更加打破了二人揭开疑题的可能性。

“二位好雅兴啊!尽然寻了这么一处优雅僻静之处,寻风望月,举酒聊天。快哉!快哉!”

来人不是青年将领尹问又是谁?与别人拿酒壶不同,他拿的是羊脂白玉杯,清雅淡香,颇有享受生活喻味。

他的笑容就如春天那二缕风,谦和、暖意、近人。

此刻他只是随意站着,似乎再与风作答,以酒敬天地。

虽同是凡俗之人,亦有地位相差之别,身份高低之分。他的到来,无疑是给此次宁静小地盘带来一分惶恐。

就如王者临尘,众生皆伏拜。

瘫坐在地上,满嘴流油,酒气浓郁的那厮,哪里还有先前的随意与风轻云淡?此刻就如被开水烫的野猪一般,连忙挣扎而起,惶恐而又拘束对主人伏首膜拜。

“不知少将军降临,恕罪!恕罪!”

尹问瞧得他这般惶恐不安,便只好无奈摇摇头,“你自行吃喝便是,不须如此!”

赞都这厮伏首的身子再次压低了一分,以示回应,也是遵命。尹问又再次无奈的摇摇头,这才把对他的心思随风而散,不在关注。

但另一道身影又再次摆进了他视线中。南风,这个少年自从他出现在这里后,一直未有任何举动。

既没有像赞都那般表现出惶恐不安,也没有像待客之道那般表现出该有的热情、欢迎、接待、问候。哪怕一点点的举动都没有!

到底是自己如风,入不了对方眼中?还是对方如山,不动于衷?

尹问再次苦笑摇摇头,手端着羊脂白玉杯,踏着闲庭散步伐,悠扬惬意,向着那少年南风背影走去。

“怎么一人在此待着?不去和大伙热热闹?”

尹问来到南风左旁,问道。

望月沉思的南风不愿作答,倒是寻花问柳的青年将领有了明悟,“我倒是忘了,你性情淡薄,不喜名利,有此情况,倒也再情理之中。”

南风总算收回了他那高贵的沉思,难得的给予了对方一点注意力。

说得你好像很懂我一样?南风不可置否摇摇头,“少将军不也逃离了那风花雪月,寻得僻静之所来了吗?”

“哈哈!”

尹问对天举笑,不可置否道:“不一样,我是官家人,讲究逢场作戏。你看这世人,刚吃饱了饭,就想喝酒吃肉。这还不算,还想歌舞作乐,酒淫诗唱,永无止境!”

“你是想说…利欲熏心?”

少年南风,有所明悟,问道。

青年将领尹问笑而不语,没有作答。不过其中表露出来的喻意,显然就是如此。

“你看兵士们,只要能喝上一口酒,吃上一口肉,跳上一支舞,唱上一支曲,即便如鹦鹉那般叽叽喊上那么几句,他们就很满足了。

但世人都是自私的南风,即便胜利果实归属于你,你也要让他们沾上一点光。

这点光绝不仅限于口头上的那几句口嗨。还要让他们闻到果肉香,这样他们才能满足与你同享喜乐,做人做事才会事半功倍,也就是你说的利欲熏心。

否则,往后军营之路,如履薄冰啊!”

青年将领尹问,此刻就如那说书的先生般,似乎把古往今来的人性翻了个底朝天,研究了个透彻,倾囊相授,给予身旁少年南风。

南风少年也有些诧异青年将领打仗本事没有,翩翩公子一个,阅历竟然还挺渊博?都能懂人性来了?

南风虽因年龄受制,不太确定有多懂人性?但从尸山血海爬出来的他,小小年纪早已见证了人性的最本质,那就是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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