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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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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从枝川空绪的公寓里出来,诸伏景光的心情却没有比之前轻松多少。  他绕到了走廊的另一端,之前在外面蹲守的警察们围了上来,有人低声问道:“怎么样?”

诸伏景光双手都塞在口袋里,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对我起疑。”

他的同事们都长长松了口气,只有诸伏景光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仅没有起疑,还像过去那般的信任他。  右手的指尖触碰到了口袋底部的一个冰凉的东西,他却像被灼伤一样缩回了手。  “好了,不要在这里久留,回去再说。”

诸伏景光握紧了口袋里的物事,率先走了出去。  为了防止有人跟踪,诸伏景光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警视厅述职,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没开灯,四处都很安静,黑色的夜幕像是能凝结成暗色的水滴掉落下来,过了几秒钟,电脑被启动了。  开机时的光在这样的黑暗中也十分的刺眼,照亮了诸伏景光的大半张脸,他盯着静静地躺在手心中的银白色指环,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是刚刚在枝川空绪的公寓里,那个少年送给他的。  「对了,这个给你。」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枝川空绪双手绕到自己的脑后,解下了什么东西,最后落在掌心的是连接着银色细链的一枚素面银戒指。  他抽出了链子,把戒指放到了诸伏景光手心里。  「这是……」诸伏景光有些不解的看着这枚戒指,没什么复杂的工艺,从外表来看十分普通。  但是枝川空绪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这个行为,似乎赋予了这枚戒指新的含义。  「苏格兰从三年前就跟着我了嘛,现在我升职,你当然也要一起升。」少年扬起脸来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也被笑意填满,如同有星光洒落在其中,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冰冷了,「你是我在这个组织里最信任的人,将来也要做我最得力的下属。」  他走到窗边,浅粉色的发丝随着夜风飘了起来,温柔的声音传到了诸伏景光的耳边。  「这个戒指我已经随身带了几年了,现在送给你。」他朝着诸伏景光伸出了手,「陪着我到达顶端吧,苏格兰。」  诸伏景光的指尖触碰到了银制品的表面,他极尽温柔地抚摸着戒指的外端。  “我会是你最得力的下属的。”

他轻声许诺道,仿佛在透过这枚戒指看着另外的人,“在组织被彻底摧毁之前。”

……  枝川空绪回到了茶几前,两只手指捏起一根已经凉透了的薯条,毫不在意的塞进了嘴里。  他不怎么重视口腹之欲,食物只要能吃就行,在此之外好吃或者难吃他都可以吃下去。这算是做菜难吃的独居人的基本生存能力,不过比起来当然是味道好的更好了,所以他也从来没拒绝过苏格兰的投喂。  他斜倚在沙发的靠垫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银白色的素面戒指,和刚刚被诸伏景光拿走的那只一模一样。  指环随便滑进了手指,被扔在一旁很久了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枝川空绪懒得看是谁,直接按了通话键:“谁?”

【是我。】低沉的男声从电话的那端传来,他的呼吸声很清晰,枝川空绪听出来了,对方正在抽烟。  “莱伊……啊,不对,赤井君。”

枝川空绪在指尖转动着戒指,“找我有事吗?”

【哈……】赤井秀一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是你要我联系你的吗?】  枝川空绪一顿,戒指从指尖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他有些事不关己地说道。  赤井秀一弹了弹烟灰,对于枝川空绪的脱线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本正经地问道:【所以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平时太忙,只能在这种时候和你联络。”

枝川空绪蹲下/身,单手将戒指穿进链子里,对赤井秀一说道,“我下周要进组拍选秀了,正式播出应该是两周之后,别忘了给我投票。”

【……你认真的吗?】赤井秀一捻灭香烟,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和枝川空绪进行接下来的对话了。  枝川空绪说话没什么边际,但要是因此忽略掉他的话,一定会错过夹杂在其中的重要讯息,每次和他聊天都像是在国际场合担任翻译一样疲惫。  即便如此,为了一百句话中的一句真话,他也得继续和枝川空绪虚与委蛇。  这家伙不仅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小孩,还是组织的重要成员,并且立场不明。  赤井秀一记得自己暴露了身份,枝川空绪反而出手帮他逃离了组织的追击。三年前苏格兰的事他是知道的,并且比组织的其他人更清楚的是,他基本已经确定了苏格兰真的是公安的卧底。  可要是因此确认枝川空绪可信未免太轻率,当初他故意询问那个少年,可否是要他担任他的助理之类的职务来试探对方,枝川空绪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叛徒,你是要我和你同流合污吗?」他皱了皱眉,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是要我改邪归正吗?」  然而最终他们还是达成了协议,共享情报,他会在枝川空绪有需要的时候出手。  其实算起来还是他占便宜了,枝川空绪不怎么联络他,但每次的情报都十分重要,假设他们这个不稳定的盟约即刻解散,他也绝对是赚了。  但是目前来看,枝川空绪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当然了,之前说好的,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会帮我。”

枝川空绪理直气壮地说道,“你要反悔吗,FBI。”

那种可爱的声线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了。赤井秀一按了按眉心,忽略掉他的话语中没有意义的部分:“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当偶像?如此声势浩大,未免太显眼了。”

“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赤井君。”

枝川空绪说道,“二十一世纪了。”

明明和他年纪差了不少,赤井秀一却对枝川空绪对他平辈相称没什么违和感,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挺神奇的。  “如今已经不是藏在没有网络的深山老林就能保住性命的年代了,或者说,这世界上不存在绝对安全的保命之所。比起藏在老鼠洞里战战兢兢等人来取性命,不如让所有人都看着我,还会有所顾忌。”

呃,意外的很有道理,并且很好理解。  但是这种话由枝川空绪说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居然没有云里雾里地说一堆没用的东西,而是直接给了解答?  【但是,但是。】赤井秀一反而觉得有些棘手了,他换了只手拿手机,【之前你不是也在做演员?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啊!当偶像赚钱多啊!”

【……你很缺钱?我记得组织是有固定工资的吧。】  而且还不少,赤井秀一记得自己当初换车还是很轻松的。  “我没有了。”

【没有了?】  枝川空绪已经对他的不断提问有些不耐烦了,食指在手机背面敲了敲:“你在查户口吗?我也轮不到你来查吧,不然就滚出波……我的日本,FBI。”

赤井秀一对他的断句有些许的在意,不过也知道继续下去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他决定顺势中止这次的谈话。  【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会照做的。如果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务必联络我。】  “嗯嗯,好好。”

枝川空绪十分敷衍地说道,就在赤井秀一准备挂电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叫了他一声。  “对了,差点忘了和你说了。我最近升官了。”

【恭喜。】赤井秀一平静地回复道,然而就在下一秒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等等,升的什么……】  “滴,滴,滴……”  从电话里传出来的是已经挂断的忙音,再拨过去已经没人应答了,赤井秀一的目光难得地变得有些呆滞。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然没法解释啊?  但是。  想到对方是枝川空绪,一切好像又变得合理了起来。  赤井秀一甚至都想现在去找枝川空绪当面询问了,然而他并不清楚枝川空绪平时住在哪。联系也是等枝川空绪主动联络他,他想拨通电话必须在特定的时间段。  好在,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作为公众人物会受到所有人的关注,从而让对他有恶意的人无法毫无顾忌地对他出手,单纯想要见他也不是很难。  赤井秀一面色凝重地打开了某个网页,以浅蓝色为基调的主页面充满了元气与清新感,一百多个年轻的男孩子的照片排列在其中。  即便在平面打光的死亡公式照里,粉毛的枝川空绪也是最好看的那个,自然可爱的微笑,温柔清新的真·美少年。  ——和他的本性没有一日元关系。  节目还没有播出,现在开放的投票单纯就是看眼缘选pick,投票人不算多,差距也不算大。然而有粉丝基础的前电影演员枝川空绪的票数却并没有占很大优势。  一方面他的粉丝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去当业界底层的爱豆,甚至因为他演过的剧都更偏向正剧和夺奖片,他的粉丝基本也不是选秀节目的受众,没有什么人会投他。另一方面,作为带着粉丝空降的枝川空绪,其他选手的粉丝也有点不满。  再加上节目没开播,大多数人都懒得做这种事,导致了理论上票数应该一骑绝尘的枝川空绪事前排名并不算很高。  然而——  赤井秀一看到了最底层的那行小字。  [截止日期前,投票数前三的全民制作人可以获得现场门票一张~]  赤井秀一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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