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寸步不让,兀自前行。没多久,因为逃课第一次叫家长。
也是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见,岁月爬上妈妈两鬓安了家;操劳挤进眼角的褶皱落了户。妈妈老成了母亲,我却依然是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看着衣衫褴褛的母亲卑躬屈膝,连连致歉,一股心酸掺上一打自责,混合成生长素,催促我快些长大。 我在教导处写好检讨,向母亲做了保证。 母亲没怪我,只说了句好好学。 短短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此后无论发生什么、遇见什么,再没有违过纪。 不违纪并不代表学习能进步。失恋后遗症,随着糖果的离开越来越久,已经从临床诊断上升到病理性确诊。 虽然身在课堂,心却皮开肉绽,穿梭在回忆的盐巴中,致使成绩每况日下,越发不可收拾。 我渴望糖果举手之劳便能救我于水火之中的一封信或一句转达,她一句好好学,胜过所有人千叮万嘱。 可从西边的胭脂红到东边的鱼肚白,再到第一场雪化得一干二净,依然杳无音信。 寒假越来越近,天气越来越冷,早晚洗漱没人打热水的落差,分外煎熬。然而没等寒冷熬过懒惰,雪中送炭的意外先赶到。 宿舍楼前,小芸拎着一壶热水站在风中发抖。 看到我,说了个“给”,放下水壶就跑开了。 手里攥着还温热的水壶把手,心里一股熟悉的暖流,灌满久旱的心田。 是糖果!糖果果然只是唬唬我,肯定是她委托小芸帮忙打水,除却俩人关系本就不错,再加上小芸可能觉得亏欠糖果……不管怎样,小芸送来水,就代表糖果还在乎。 于是风起,霾散,心里的兴奋就像无期徒刑刑满释放一样,马上跑到电话亭,按下早就倒背如流的那串号码。 “嘟……嘟……”接着是一串耳熟能详的中英文繁忙告知。 挂了,重拨。 一样的尾音,不一样的只是嘟两声和嘟一声的区别。 “可能正在上课吧,我也该去上课了,谢谢你的热水。”我举着电话自言自语。
挂好电话,依依不舍离开。 往后日子,隔三差五,我便要去听一听熟悉的尾音,听一听被按掉的那声“嘟”。由着期望升起坠落,荡起一丝波澜,证明努力过,也忏悔过。 我不会灰心,我怎么可能被同一个人千篇一律的一句话打败。 我坚持对拨不通的电话说谢谢,而此时小芸已经悄无声息放好一杯温水和四份早饭,从寒冬,到暖夏。 我理直气壮地吃喝,没给过小芸一颗白牙。在我眼里,每一壶水,都与糖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小芸风马牛不相及。即使课桌上横空多出几包薯片,几瓶可乐,也是糖果千里迢迢寄达。 我不闻不问,咔咔地大口吃薯片,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可乐,像异教信徒一样执迷。 小芸不言不语,只在水杯冰凉时,及时换成温热;在薯片可乐短缺后,偷偷备全;在成绩下来时,说开心更重要。 “嗯”我点点头,不多讲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