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飘絮,柳絮。
食堂的麻辣烫享誉操场南北、教室内外,排了半天队,才轮到我挑菜。 眼前一排排,一盒盒,色润盈满,勾人眼大肚子小。 我习惯挑了他最爱吃的土豆粉和木耳,又胡乱加了一堆青菜,心安理得插进队伍前面,无视周围的窃窃私语,左手递去一份生,顺手右手接过一份熟。我行我素坐到角落,吃着不知道是谁的辣口味。 鱼丸虾丸最没营养,他坐我对过默默挑到他碗里。我瞪着他,夹了几根蔬菜和粉条,粉条很长,需要站起来。 他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笑,笑容灿烂到想要抱一下。 可能但凡这样想就算犯了“周公处罚条例”,于是他消失了。 我翻个身,揉揉泪眼,抱着续梦的愿景再度入眠。 这是不吃安眠药的捷径。现实的缺憾和无助,只有一次次午夜梦回,差可告慰。 六月,天也亮灯也亮的夏至傍晚。 高考后的假期,是多少人一生中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天蓝云白,阳光灿烂,心情也跟着明媚。 那是别人。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渴望阳光,出门戴帽子眼镜,进屋拉窗帘不开灯,黑暗卸下所有伪装,一丝不挂得轻松、舒服。 家里的座机号码换了好久,没几个人知道,可我还是抱有希望,他会知道,会打来。 我开始变得乐观,再渺茫、再不可能的事,都抱有希望,坚信命运的扭矩可以将任何事一百八十度翻转。 大道理都读过,但我能接受自己骗自己。 七月,暑假伊始,阴雨连绵。 一心一意等待电话的日子持续没多久,妈妈给我报了辅导班,英语的。她说大学学什么专业都离不开英语。 我有点累,也替妈妈累。 说是辅导班,其实是座封闭式学校。看着紧闭的大门把世界隔绝,我一点都不灰心,我相信他神通广大,明天傍晚下课从餐厅打饭回来,他一定会站在我面前,诉苦找来有多不容易。 等待,是我的源动力,也是不崩塌的支柱,是狂风骤雨下的屋檐。 八月的尾巴, 父母打点好学校相关事宜,比划了两个大拇指,回去了。 我知道大学不比高中轻松,有一摞证需要考,不过无所谓,我享受忙到不吃饭、忙到不睡觉的节奏。 意料之外依然没有发生,不过差点忘记,这个月的尾巴有尖儿,是31天。就是这点差点,又给足了希望。 还称作希望,也许不合适了。他一定能找到我,这是信仰,我的信仰。 信仰容易栽培,转嫁到大学校园,依旧枝繁叶茂。 九月,大一,他乡,雨。 下雨是天气的偶尔,流泪是青春的偶尔。 今天这个城市又下雨了,五月的雨,午夜的雨。 我没睡,眼睛在忙着别的事,无暇安然。 窗外任凭电闪雷鸣,记忆里依然是风和日丽的我们。 十月二十二日,大二,阴雨。 今天是我的生日,自己买了蛋糕,很甜。可我不再喜欢有甜甜的糖含在舌下,只希望少点苦涩的泪流进嘴里。 小芸终究还是各个方面都超过了我,我得不到的,她得到了。不过也好,有她照顾他,我想我应当可以暗示自己释怀一些。 然而几天过去,并没有。 他们说,大爱一场,终究要大病一场。大病,所以阴天下雨还会复发。 大四,六月,天晴。 时光在钟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逝,与朝阳、晚霞的特异性和众目共睹,一起提醒人们,流年匆匆。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是重生。我的春秋大梦,在听说他结婚的这一刻醒了。 许久没哭了,眼睛过了汛期,或是最悲伤的时候哭不出来,可能笑更容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