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朝的确看过里面的东西，但不是他主动打开的。　　他去酒吧取回时，那同事为了确定里面的物品是否和谢明朝说的能对上才打开察看。　　当时周围一圈人都惊呆了。　　卡片上的两个角色靠在一起，姿势暧昧，令人想入非非。　　同事错愕地看了半晌，慌忙地将盒子盖上，连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打开的！”

他也没想到谢明朝的那个小女友竟然看这么奔放的东西。　　接着他艰难给出了评价：“你的小女友爱好还挺……特别。”

谢明朝耳根微红，面色淡然地将盒子装了回去，“别误会，她不是。”

他的世界观被卡片所震撼，以至于交给沈卿时无法直视她。　　陈紫菀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看外出了一天的儿子终于回家，悠悠地问：“朝朝，你是不是带女孩子回家了？”

谢明朝知道瞒不过她，如实回答：“嗯，我同桌昨晚上忘带钥匙，所以收留了她一晚上。”

“我今天收拾你房间的时候闻到了梨花的味道，”陈紫菀笑眯眯的，“我们家朝朝可真绅士，让人家女孩子睡床，自己睡沙发。”

他按着肩往厨房走，打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也睡房间？”

陈紫菀的笑容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真的假的？”

随即她又自我否定：“不可能，你可没这么有觉悟。真要这么主动，我可就不担心40岁前抱不到孙子了。”

陈紫菀坐了回去，欣慰地点头：“不过朝朝竟然会开玩笑了，看起来比之前性子阴沉的时候开朗不少了。”

谢明朝喝完可乐，晃了晃空罐，透过它想起沈卿心满意足喝可乐的场景，“真不明白这种碳水有什么好喝的。”

陈紫菀深意一笑，“那个小姑娘对你影响还挺大，以前你可从来不喝饮料的。”

他没应话，掐扁了空罐后随手丢进垃圾桶里。　　“我明天考试，早餐可能来不及做，但冰箱里放了三明治，记得起床吃。”

她随口应：“知道了，你就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

谢明朝听见这个形容词却静默下来，他记得于胜最喜欢喊他老妈子了。　　陈紫菀意识到什么，忙转移话题：“我保证明天一定不赖床。”

他沉声说：“妈，这周六是于胜忌日。”

“今年也让我陪你去看看那孩子吧。”

“不用了，你最近不安全，待在家比较好。”

陈紫菀轻叹一声：“好，我知道了。”

*　　沈卿知道第二天要考试，预防感冒吃了药，早上起来浑身清爽。　　不过想到要经历漫长的两天考试，精神颓靡了一半。　　她无精打采地去了教室，谢明朝已经在座位上开始翻古诗词小册子了。　　说是背诵，可他从来不出声，于是沈卿每天早上都有极佳的睡眠环境。　　“真羡慕你默背都能记下来。”

他淡定地翻了下一页，“不是默背，是浏览。”

沈卿琢磨了一番他话的意思，不确定地问：“你已经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了？”

“我的意思是，只要理解全篇诗文的意思，就能推出全文。”

她就不该多嘴一问。　　沈卿深刻感受到了被智商和天赋碾压的挫败感，昨天刚升起的努力学习想法被掐灭了。　　算了，再怎么拼命都追不上大神的脚步。　　挨过两天考试，沈卿被抽空了灵魂一般，整个人萎靡不振。　　直到谢明朝带了一份偶遇的甜点给她，她才满血复活。　　“想请你帮个忙。”

沈卿险些被刚吃进去的甜点呛到，捶了几下胸口才勉强咽下去。　　她指了指自己，“你？谢大帅哥？竟然有求于我？”

谢明朝对她调戏似的称呼免疫了，“嗯，周六陪我去一个地方。”

沈卿义正言辞：“我先声明，我写过保证书，成年之前不会去酒吧的。”

他总算是施舍了一个眼神给她，眼里情绪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明知那里不安全，你觉得我会带你去酒吧？”

她意识到想多了，哂笑两声，“那去哪儿？”

“陵园。”

沈卿想到他曾提到过的旧友，气氛压抑起来。　　“我跟着去合适吗？”

她纠结着开口，“毕竟他不认识我。”

“没关系，他看见我身边有人陪着，会欣慰的。”

沈卿回去以后特意查了去陵园该注意的事项：肃静，尊重死者。　　她翻箱倒柜也没找到黑色的衣服，于是去商场买了一身。　　出发当天，谢明朝看她穿了一身黑，蹙眉问：“不是参加葬礼，穿成这样做什么？”

沈卿为难地扯了扯裙摆，“不合适的话我回去换一身。”

“不用了，好看。”

意外地从他嘴里听到夸赞的话，她愉悦地翘起嘴角，快步跟上。　　“不错，有眼光。”

谢明朝没有骑那辆故友送的机车，选择了打车过去。　　陵园前有一条旧桥，常年失修，任何汽车都不允许经过，只能步行走完剩下的路。　　沈卿在桥头停下，看着桥墩上有些模糊不清的红字。　　【1872年建】　　“这座桥一百多年了，历史还挺悠久。”

她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先找了话题。　　“这个陵园还没改造前是于胜的老家，他葬在这儿也算是魂归故土。”

“于胜是你朋友的名字吗？”

谢明朝想起以前的事，声音悠远：“嗯，他以前还经常说自己靠名字就赢在了起跑线上。”

沈卿能从他的话里想象出于胜的性格，“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

在于胜的墓碑前停下时，沈卿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不自觉变轻了。　　她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年轻面孔，轻声问：“这是他什么时候的照片？”

“十三岁，”谢明朝将一束马蹄莲放在墓碑前，“因为一场车祸。”

他接着说：“就在我的面前，为了给我买马路对面的冰糖葫芦，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　　谢明朝的声音戛然而止，沈卿听得心一揪，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但安慰的话还是哽在喉间。　　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陪在他身旁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