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忠命侯入内,王爷正在等候。”
孙野话音刚落,薛景墨高大俊逸的身影便出现在蕴墨轩内。轩辕澈放下茶杯,缓缓站了起来,面具下完美的唇角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到底,该本王称忠命侯一声‘六哥’,还是忠命侯该称本王一声‘表哥’呢?”
“能称王爷一声‘表哥’,是景墨的荣幸!”
薛景墨人未站定,俊脸上已露出了灿烂温煦的微笑,“景墨与心儿还在杭城之时,就已听闻表哥的美名!表哥少年出征,执掌帅旗。仅用三年,就收服扶余国,之后仅用两年,又收服马辰国,彻底改变三国边民世代血腥纷争的局面。东昊贞元八年与贞元十一年,表哥两次大败北匈的大举进犯!北匈太子带着残兵抱头鼠窜,大败而去。北匈依留单于气得吐血,以致卧榻年余。若没有表哥,东昊十年来国力何来如此强大?百姓如何得以安居乐业?所以,表哥绝对配得上‘东昊战神’这一称号!东昊百姓得晋王,何其幸哉!”
“哈哈哈哈……”薛景墨话音刚落,轩辕澈就爆发出一阵莫测的大笑,“本王怎么记得,几月前还有人说本王不配称‘东昊战神’,甚至‘枉称为人’呢?”
“晋王的英名,岂是旁人几句话就抹杀得了的?”
薛景墨紧盯着轩辕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晋王英名,只会毁于自己手中!若只为一泄一己私愤,而陷害忠良于不义,使近万无辜之人枉丢性命,岂不让东昊臣民心寒?晋王为国征战近十年所得英名将毁于一旦,而‘东昊战神’也将成为杀人狂魔的代名词!”
“呵呵,忠命侯果真能言善辩,肺腑之言更是感天动地!本王怎么不早些向你请教,该如何为人处世的道理呢?”
轩辕澈冷笑。薛景墨微微一笑,道:“景墨有何资格教王爷如何为人处世?只是,景墨深知,王爷为了轩辕氏的江山,可谓呕心沥血,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十年来血战沙场、赴汤蹈火均在所不惜!”
闻言,轩辕澈眼神闪烁,却仍是冷笑不语。薛景墨继续说道:“王爷征战边关之时,以手段狠辣著称,敌军无不闻风丧胆!只是,王爷如今回到朝堂之上,日夜辛劳只为永保东昊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此时对待忠臣顺民,岂能再用一个‘狠’字?文治武功,如此浅显的道理,王爷何须景墨来教?”
“哈哈哈!”
轩辕澈再次由冷笑转为大笑,“忠命侯今日说这么多,又给本王戴了这么多的高帽,就是为了给你的养父卫曦求情吗?”
“没错!”
薛景墨双目紧盯着轩辕澈,“景墨既是为养父求情,更是为表哥着想,为轩辕氏的江山着想!对待秦王那样的叛臣贼子,自当赶尽杀绝,但对待忠耿老臣,又岂能让他们含冤而死?”
“忠命侯对东昊一片赤诚之心,着实令人感动!只是,卫曦父子藏匿奸细,人证物证俱在,皇上下令常山王彻查此事,常山王必将秉公处置!忠命侯此番肺腑之言,说与本王听,似是找错了对象!本王作为卫家姻亲,又岂能颠倒黑白,包庇罪人,是吧?”
“有王爷一句‘岂能颠倒黑白’,景墨也就放心了。景墨话已至此,望王爷三思,”薛景墨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着轩辕澈,“而后行!景墨就此告辞!”
言毕,薛景墨转身,欲举步离去。“请稍等!”
薛景墨转身回首:“王爷还有何事?”
轩辕澈离开案桌,向前走近薛景墨几步,银色面具下完美的唇角又蕴了笑意:“本王的容妃像是看上忠命侯了,日夜在房中偷偷写你名字,画你头像!本王就把她送与你,如何?”
薛景墨俊脸上掠过惊诧!他审视着轩辕澈幽深莫测的双目,轻皱眉头正色道:“但凡你对你的姬妾们有一丝真心实意,她们又何至于如此凄苦?”
“哈哈!”
轩辕澈发出两声冷笑,“忠命侯果真怜香惜玉!只是,本王姬妾如此之多,本王哪来那么多真心实意分给她们?忠命侯若是怜惜,就把她带走吧!”
“王爷的话,当真让景墨辨不出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司徒右相对王爷来说如此重要,王爷又怎敢把容妃送人?”
薛景墨盯着轩辕澈,“你到底打算怎样对待她?”
“哈哈!忠命侯不是说了吗?司徒右相对本王如此重要,本王还能怎样对她?”
轩辕澈笑得邪妄,“忠命侯该不是在为她担忧吧?”
“王爷的女人,哪轮得到景墨担忧!”
薛景墨也冷冷笑着。“呵!你也知道,本王的女人轮不到你去担忧?”
轩辕澈突然收了笑意,渐显冷厉之色,“本王送你的你不要,本王不愿放手的,谁也别想着来染指。否则,本王即使毁掉,也不会让人如愿夺走!”
薛景墨终于明白晋王所指,本想出言警告他不可动心儿一根头发,但想着卫家命脉还掌握在他手中,终是略一转念,笑道:“表哥真是杞人忧天!自己的女人,若珍藏好了,又岂能被他人夺了去?”
三日之后,轩辕钺终于给卫兰心带来了新消息。皇上已下旨昭示天下:丞相长史卫景羽误交北匈奸细,念其只是受人蒙蔽,且并无向奸细透露朝廷机密,罪不至死!但其误藏奸细之过难恕,故革去官职收监待罪!廷尉卫曦,经查与奸细并无任何来往,但因长子涉罪,其亦难辞其咎,令其免职回家待察,卫家百口亦全数释放回府!卫氏九族全部恢复自由,为官者恢复原职,今后不再追究!尽管大哥仍前途难卜,爹爹也被免了职,但卫兰心知道,正如六哥所言,这已是目前最好的结局了。“王爷终于肯改变主意了吗?”
卫兰心问道。“是!”
轩辕钺道,“王叔对我说,你父亲与秦王不同,秦王是人人恨不得群起而诛之!而你父亲几十年来在朝堂上下名声不错,且卫家姻亲牵涉太多,你大嫂就是中大夫之女,而中大夫家族在朝中也是盘根错节。若一一追查下去,东昊朝堂恐将大动,所以王叔决定不再追究了。”
“钺,我还是要说声谢谢,凭你为卫家所做的一切!”
“何须谢我!此事忠命侯出力最多,他还曾找过王叔,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总之,你与六哥都是卫家的大恩人!”
“其实,卫家真正的大恩人是兰心你!”
轩辕钺淡淡一笑,“王叔若不是在乎你,又岂会费心费力作出如此改变?须知,如今卫家得赦,朝堂上也有不少阻力,赵太尉与杨左相就极力主张对你父兄‘斩立决’!若不是忠命侯在朝堂上据理力争,反对之人会更多!”
“六哥在朝堂上,说话有份量吗?”
“忠命侯见识非凡,能言善辩,父皇很是赏识他,一直有意栽培重用!如今,他在朝堂上影响越来越大。王叔说,不管对谁,他会成为一个可怕的对手!所以,王叔如今也有意拉拢他,怕他被赵太尉与太子先拉拢了去!”
“是么?”
卫兰心在为六哥感到骄傲的同时,又觉得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实在复杂,让人理不清头绪,辨不清方向。是夜,卫兰心沐浴后又独自在窗边榻上轻轻起舞!足足一个多月了,为家人命运日夜担忧,为轩辕澈的无情痛彻心扉,她已有足足一个多月未曾起舞了。筋骨已有了少许僵硬,幸而,她的舞蹈功底是十多年日夜不间断修炼而成,她很快便找回了感觉!沉浸在舞蹈中,曼妙侧身,转首低眸,当看到门前那个熟悉的男子身影时,她并没有吃惊。缓缓站起身来,她向前几步,屈膝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尽管他最终还是放过了卫家,但她觉得,经此一劫,她与他彻底生疏了!而这绝非她一个人的感觉,她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抗拒与疏离!轩辕澈没有言语,他一面向她走来,一面微一挥手,房内烛火尽灭。黑暗中,卫兰心感觉自己落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他呼吸微促,将她一把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床榻。卫兰心想不透他为何要把烛火灭掉!或许,因为两人此刻心中都有了隔阂,而黑暗可以很好地藏起这份生疏与尴尬吧?将近一月没碰过女人,这是他成年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他不禁暗叹,自从被她的美色迷惑住之后,他就再也看不上别的庸脂俗粉了!他本就是如此高傲且有洁癖的一个人,又怎能委屈自己再去碰那些令他厌恶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