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未见,一身白衣的卫兰心更显娇美妩媚,她微低着头,一样样都拿起摆满案上的布匹,细细地摸着,看着。杨葭儿嫉妒之意刚起,却见她一身旁一名身着墨黑锦袍的男子,转过身来,轻轻搂住卫兰心的肩,喁喁细语,亲密异常。原来,刚才窗棂挡住,她们竟没有注意到卫兰心身旁还站在这样一位男子。那男子抬起头来,俊美无双的面容让两人惊诧不已!洛都何时竟有这样一位尊贵不凡的男子?“莫非,竟是将她带走的野男人?”
杨蒹儿冲口而出。她没有意识到,作为堂堂太子妃,她本不该随口说出“野男人”这样粗俗的话语来。莫名的妒意和恨意让她口不择言,更让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尖刻与愤怒:“想不到,轩辕澈这一年来竟是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布庄老板走进去,向卫兰心作了一个请的动作,便掀开布帘。卫兰心走了出来,一抬头,看见杨蒹儿姐妹竟站在面前盯着自己看,惊诧之色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原来是太子妃与杨二小姐,好久未见了。”
她笑道,作为晋王妃,她辈份比太子妃高,地位比杨二小姐尊贵得多,自然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长风范。“蒹儿见过王婶。”
杨蒹儿礼貌笑道,“蒹儿有一年多未在宫中见过王婶了。听闻,王婶这一年来并未在洛都,上月才随一男子回到洛都,不知王婶是跟随何人去了何处呢?”
见卫兰心不知如何作答,杨蒹儿姐妹正暗暗得意,却忽听得一道冷冷的男子声音传来:“何人胆敢在此造谣生事?”
冷傲而清峻的熟悉嗓音,让两姐妹一下子便听出是轩辕澈。只见那黑袍俊美男子掀开门帘,大步走了过来:“本王的王妃一直都留在晋王府中,未曾踏出过洛都半步!谁若胆敢恶意造谣生事,一律杀头处置!”
杨氏姐妹震惊地看着轩辕澈!她们不禁暗暗哀叹,与她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轩辕澈,一直以来也对她们遮掩容颜!同时,她们的心中更是充满恨意!杨蒹儿恨的是,自己十六岁就主动将身子送给了他,并在几年内数次与他暗渡陈仓。可是,她却从未见过他的真容。甚至,他还对她无情无义,当众将她称为他的“破履”,使她成为天下人私底下的笑料!杨葭儿恨的是,自己本来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为他的晋王妃了。可是,晋王府后院那一场火,不仅最终没有烧死卫兰心,反而让轩辕澈彻底放弃了重新废立王妃的想法。皇上始终不下旨,晋王再没到杨家提娶妃定日子之事,她当晋王妃的美梦就此破碎!甚至,她还怀疑轩辕澈是否已经知道,后院走水的之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不得不时时反思,自己是否真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杨蒹儿终于反应过来,恭敬说道:“原来是王叔!其实,这些只不是我们听回的坊间传言,那些坊间传言,更难听更不堪的都有,自是不可信的!”
“是吗?本王倒要着人去看看,到底是谁活得腻烦了,到处造谣生事!”
轩辕澈冷声道。他马上派人去查办,他就不信,那些传言不会永远销声匿迹!杨蒹儿被他的怒意吓着,再不敢多言。轩辕澈不再理会杨氏二人,轻轻拉起了卫兰心的手,柔声道:“走吧!选好了布料,你不说还要去买头饰吗?”
“好。”
卫兰心轻应着,向杨氏姐妹微笑着点了点头,和轩辕澈走了出去。杨氏姐妹看着两人恩恩爱爱的亲密表现,内心嫉恨不已!走到街上,轩辕澈却轻轻放开了卫兰心的手。卫兰心不禁微讶,轩辕澈笑笑道:“让人看见我们如此亲密,对你并非好事!走吧,我跟在你身后。”
卫兰心会意一笑,走到了前方,侍卫与淡紫等人随即跟了上来。她明白,轩辕澈在人多的地方刻意与她保持跟离,是怕她会受到伤害吧?就如荆於南当初两次刺杀他,都把她这晋王妃作为目标和要胁手段一样。一月后,听风苑经过卫兰心的精心布置,装饰一新。卫兰心带着淡紫搬进了听风苑,留下轻绿与微蓝等人帮她看着觉雨苑。她寑室和书房里的物件统统都不搬走。轩辕澈不在府中时,她就回到觉雨苑,到自己的书房去待着。轩辕澈常带她出外游玩,也常陪她回卫府。尽管他每次去,都让卫家的人紧张得坐立不安,可是,他却对“回娘家”此项事务乐此不疲!这日,轩辕澈和卫兰心回到晋王府时,薛景墨竟在雨梅阁外室等着她了。听闻消息,她开心地步入觉雨苑屋中:“六哥,你来了?”
薛景墨看见卫兰心与轩辕澈几乎前后脚踏进屋来,不禁站起身走了过来。在卫兰心身前站定,他脸上含着淡淡的笑,用手轻捋了下卫兰心因在外奔波一日而有些散乱的发丝,关切问道:“最近怎么瘦了?”
卫兰心有些奇怪地摸着脸颊:“有么?我有变瘦么?”
“六哥就是怕你在此吃不好,心情也不好!来,让我看看你体内的寒毒彻底清了没有?”
说着,薛景墨就拉了卫兰心的手,坐到案前,轻轻地帮她把脉。轩辕澈看得两眼冒火!他是故意的吗?他薛景墨难道不知道,心儿是他的晋王妃,而薛景墨自己,也并非心儿和亲哥哥!为何,却要在他面前与心儿如此亲密?是他故意为之,还是,他们平日就是如此亲密?想到此处,他内心一阵气闷郁结!想到那日杨蒹儿提到的坊间传闻,他更是心烦难耐!“怎样?好些了吗?”
卫兰心认真地问着薛景墨。“果然是彻底大好了!”
薛景墨道。“可是,为何……”她想问,她回王府已经近两个月了,可为何肚子还是没有动静?却终是问不出口。“未能怀上子嗣,女方若是无碍,应是男方的问题。”
薛景墨淡淡说道。闻言,轩辕澈气得咬紧牙关,拳头握得“喀喀”作响!兄妹二人叙谈一阵,薛景墨对卫兰心道:“六哥今日来,除了看望你,还另有一要事。皇上或要下旨让六哥赴边关,所以六哥今日过来,也是要向晋王请教相关事宜。”
“六哥要赴边关吗?”
卫兰心惊道。“心儿何须紧张?保家卫国,这是六哥盼望已久之事!”
薛景墨安慰她道。“可是……”卫兰心想说,可是上战场真的很危险。但是她也知道,在国家危难之时,她不应该说这样的话。“那么,忠命侯请到蕴墨轩吧!此事需详谈!”
轩辕澈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薛景墨闻言起身,与卫兰心道别后,跟着轩辕澈来到了蕴墨轩。“你须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与心儿既非亲兄妹,你便需注意自己的言行。”
轩辕澈决定在谈国事之前,先把梗在他心头的“家事”解决了。“我与心儿言行有何不妥之处?”
薛景墨淡淡说道,“我与她一向如此!”
“你……”轩辕澈想起那坊间传言,再想到他与心儿共处了一年,不禁冲口而出,“你对她,可曾有过……”“有过什么?”
薛景墨冷笑,“你说呢?”
轩辕澈本对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感到懊悔,听他如此回答,不禁疑惑:“此话何意?难道你们真的有过……”薛景墨笑而不语。轩辕澈气极,上前一把揪住薛景墨衣襟:“说!有没有?”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薛景墨一把扯开了他的手。是啊,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轩辕澈不禁冷静下来。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无论他担心的事有没有发生,他都不能没有她!“既然王爷如此急于知道,何不亲自去问她?”
薛景墨提醒道。“亲自去问她?你以为本王会中你的计,让她以为本王不信任她?”
“难道不是吗?她回到你的身边,你却不信任她!”
“本王信任她,却不信任你!”
轩辕澈狠声道。“但你既问我,便是不信任她!”
薛景墨冷笑道,“你不敢去问她,我帮你去问!”
“你敢?”
轩辕澈道。“有何不敢?”
“那你尽管去试试!”
两人相对,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