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回吴郡去。而今日,便要跟素儿告别了。“喝完这两日的药,便不必再喝了。”
薛景墨看着素儿喝完碗中最后一口药,浅笑着对她说。“景墨,你不会回吴郡的,是吗?”
薛景墨还来不及向她说出告别的话,素儿竟突然抬眼望着他,担忧地问道。此刻,她突然感到如此害怕。她害怕听到他的答案!如今她即将彻底大愈,景墨终是要走了吧?薛景墨定定地盯着她,不知如何作答。如今她病快要好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继续留在洛都,留在她的身边呢?尽管不得不再一次伤到她,但有些话仍是不得不说:“不,你的病已基本大愈,因此,我没有必要再留在洛都了。我已向你父王和母妃辞过行了。明日,我便回吴郡!”
“为什么?”
悲伤迅速浮上了素儿的面容,她无助地问着。“我答应过你父王的。不过,等到你出嫁之日,我定会回来,喝你的喜酒。”
薛景墨对着素儿,极力挤出了一丝笑意。“你真的好狠心!”
素儿茫然说道,“你难道没有看见吗?没有你在,我将陷落何种境地!”
“呵呵!”
她又忽然轻笑道,“不过,这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错!下月我便及笄了,你知道吗?我说过,人的一辈子或许可以很短,我的一辈子或许不过一十五年。你走吧!或许你离开,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薛景墨静静地望着素儿,思索着。她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话?是想逼自己留下吗?“那么,我便走了。你要保重身子!”
说完,薛景墨冷然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厢房。他想,他再也不应给她留有任何幻想的余地了!她会怎样?会在他身后再一次泪流满面,再一次伤心哭泣吧?薛景墨深吸一口气,继续向苑门处走去。房内,似乎突然传来了什么响动。薛景墨脚步不禁一滞。“二郡主,你怎么了?二郡主!快来人啊!二郡主又昏倒了!”
厢房内,传出婢女雪儿的惊呼声!“薛景墨!”
一声森冷的怒喝响起!薛景墨愕然抬首,却见正踏进苑门的轩辕澈,一身墨黑锦袍,满脸怒容地盯着他,“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轩辕澈已几步走到薛景墨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俊目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狠声问道。薛景墨冷静地看着轩辕澈,抬起手,一把扯开轩辕澈揪住他衣襟的手,便猛然一个转身,疾步走进了素儿所住的厢房。轩辕澈望着他的背影,怔愣了一阵,也抬步跟了进去。薛景墨走过房中,只见雪儿正蹲在地上,半抱起昏倒在地上的素儿,慌张地喊道:“二郡主,你怎样了?二郡主,你别吓我,你快醒醒!”
薛景墨急忙走过去,从雪儿怀中接过素儿,先用手掐了一下素儿的人中,又将手移到她手腕上,摸了摸她的脉博!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他心中痛惜不已!是他的错!他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她说出那么决绝无情的话语呢?曾经,他害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而这一年多来,他数次狠狠地伤了她的心。同时,亦痛了自己的心!他曾经拒绝过那么多的女子,内心只有愧疚而不曾有心痛的感觉!可每次对素儿说出冷然决绝的话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同样会痛得滴血!薛景墨将素儿抱了起来,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她放到床榻之上。取出银针,他细细地帮她做着针灸。“素儿到底怎样了?”
已走进房内的轩辕澈问道。他极力压低了声音,怕惊着了昏睡中的素儿。“她本已基本痊愈,只是由于卧床太久,身子虚弱,所以稍一激动,便昏迷了过去。”
薛景墨淡淡说道。“稍一激动?她为何会激动?你对她做了什么?又对她说了什么?”
轩辕澈问得咄咄逼人。薛景墨静默一阵,道:“我跟她说,我明日便要回吴郡!”
轩辕澈默然不语。“如今她急火攻心,病情可能又要延绵数日,所以,我明日不会走了。我要留在此地,看着她,陪着她!”
薛景墨神色渐变坚定。“你暂且放心吧,我如今为她作针灸,我会在此等到她醒来!”
薛景墨望着素儿苍白的脸继续说着,一直没有回头。可是,他对轩辕澈说着宽慰的话,他的内心却是担忧不已。他之前确实高估了素儿身子的康复状况!他怎么忘了呢?素儿与轩辕恒是龙凤双儿,可素儿的身子自小便比恒儿虚弱,比起其他兄弟姐妹们都要多病多痛。这,也是他与轩辕澈一直以来都如此宠溺着她的原因之一。只是,在薛景墨的精心调理下,素儿长得像朵含苞待放,娇艳欲滴的小花,让人忘了她本是虚弱的底子。如今,素儿能否醒来,何时醒来,薛景墨没有太多把握。或许,这更多地要靠她自己的意志吧!若她没有了生的念想,即使为她施了针灸,即使用上再多的救治手段,又如何能唤得醒她?即使唤醒了,如果她没有了生的欲望,又如何让这虚弱的身子支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