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三年的时候,霍去病十四岁。
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遣数万骑攻袭大汉代郡,斩代郡太守及其部下数千人。 秋天,又攻雁门,杀人劫掠后扬长而去。 元朔四年,伊稚斜再次率军南下,各以三万骑攻代郡,定襄及上郡,三处大汉北部的重镇。 匈奴右贤王则独带一路兵马,进攻朔方郡。 两军惨烈厮杀,鲜血染红了土地。 到元朔五年春,这一年霍去病已十六岁,汉军在卫青带领下,悍然反击。李息和张次公出北平郡,攻匈奴之左部做为牵制。 而卫青率骑兵三万出朔方、高阙。 他趁敌不备,夜间潜军六百余里,急袭右贤王,大败匈奴,掳获裨王十余人,男女共一万五千俘虏。 汉帝刘彻知道战况后大喜,也就是那一战,让卫青进拜大将军。 战后卫青把刘彻给他的封赏,平分给了随他出征的将士,备受兵将推崇。 眼前的定襄北之战,就是在以上几战的基础上展开。 百年来,大汉周边的游牧民族利用骑兵的灵活性,多数时候都占据主攻优势,直到卫青的出现。 他让汉初以后,匈奴几乎不可被击败的神话,成为过去。 目前为止,他已三次迎击匈奴,皆胜。 定襄北之战,刘彻更是寄予厚望,希望能再败匈奴。 所以,卫青改变了之前制定的策略,选择主动出击! 此时,卫青就率军伫立在一处矮丘上,身畔跟着一众将领,身后是兵甲显赫,以万计的汉军。 他们前方,汉旗在草原的狂风下猎猎拂动,喊杀声震耳欲聋。 汉匈两方平原对垒,万余人在午后的烈日下战场厮杀,血肉飞溅,更多的兵众则蓄势以待。 卫青的眉心,隐然有气机升腾,其中有一枚兵符,乃兵气所化。 这兵符的出现,让卫青仿佛和场上厮杀的千军万马融为一体,能洞察战场上的细微变化。 兵家到了天人境,化出兵符,能在战场上成倍放大兵家的意识,战力,使战场如领域。 卫青的兵符名万军,通过兵符,战场倒映在他意识里,好似一座棋盘,让他有着独特的视角,能纵观全局,统御万军。 识海里映现的战场上,兵众进退如棋,法度森严,帮卫青做出最正确的战场选择。 “传令,前阵收缩回防,形成以逸待劳之势。后阵上压,准备弩箭齐发,支援前阵!”卫青目中闪烁着冰雪般的冷静,有条不紊的传令。 随后,有亲兵通过震彻战场的鼓声,传递卫青的命令。 战场上,无数汉军长枪前指,彼此配合,迅速收缩形成方形阵。 而在稍远处的战场外,非常突兀的出现了一支匈奴骑兵,速度如风的卷向战场,想从侧翼撕开汉军阵列。 可惜卫青已提前洞察先机,做出了应对。 这支部众杀入战场时,汉军前阵回防,后阵万箭齐发,弓弦震动声裂人耳鼓。 “杀!”
那些匈奴骑兵身前的皮盾表面,亦是描绘着繁复鲜艳的纹路,能增强防御,但在汉军祭刻秘纹的箭矢下,迅速被穿透,跌落马下。 匈奴后阵,右谷蠡王渠蒙眉峰紧锁:“卫青对战场的任何一处变化,都能及时感知,果然不易应对! 传令,后阵从左右两侧斜出为护,前军后撤,诱汉军来追!”
“谷蠡王有破敌之策吗?”
渠蒙身畔是伊稚斜派来的一名近随。
“此战我军先败后胜,我投入的兵力不多,便是为了方便撤出,诱汉军一步步深入草原。”渠蒙目光如炬:“汉人放弃城池优势,来草原列阵和我对战,必叫其大败。”
匈奴部众一沾即退,开始撤走。 四月下旬,匈奴和汉军主力在定襄郡以北三百里,发生了数次小规模试探性交锋。 汉军在卫青带领下,连战皆胜! 而另外一支匈奴骑兵,则和主力分开,悄然逼至汉军北线,化整为零,扰袭大汉北关各处城池。 他们尽量拉长攻击线,以试探汉境边防虚实。 但负责守城的李广,亦将边关守的滴水不漏。 少部分匈奴骑兵试图绕城而过,则遇到了奉霍去病所命,率军来边关打辅助的赵破奴部。 这支队伍人数不多,却是精锐中的精锐,在边关城池间神出鬼没,亦是连战皆捷。 长安朝野闻讯,上下无不大喜。 让人有些奇怪的是,霍去病到此时仍未露面,亲自参战。 这天傍晚,晚霞如火。 长安霍府的书房里,霍去病已闭门修行了数日。 他的面前,那颗灵蛇丹经过连日温养,熠熠生辉。 而识海里的元神腾蛇,蓦然探首,将灵丹吞入口中,待药力化开,重归识海,霍去病体内的兵家气机立即暴涨。 那腾蛇眉心处,从古井当中汲取气机形成的‘大丹’,也在药力推动融入下,冉冉发光,彻底成型,从腾蛇眉心脱落,化入霍去病周身。 咔嚓! 他体内,像是有桎梏被冲开,在破碎。 识海里,最初和腾蛇一起从古井升起的五缕气息,还有兵书上浮现的战计兵策,都有气机上升交融,最终在他的识海上方,凝聚形成一枚兵符的轮廓! 这枚兵符,造型方正,上为阳,下为阴,有五道本经阴符七术的气息共聚其上,对应四方和中央,除了腾蛇双翼张开,显化的最清晰,其余四道气息中,又有一个隐约浮现出形态。 那似乎是一只老龟,仰颈探首,气息厚重如山。 随着这枚兵符的出现,兵家的杀伐之气扩散,长安上方的夜空中,竟有星辰发出一缕血色光晕。 连城内的普通百姓,在这一刻也是莫名的心生所感,凛然生畏。 有修行在身者,更是清晰感应到了那股可怕的波动来自霍府。 书房里,霍去病缓缓睁开眼:“还需要到战场上吞吐兵气,凝结兵符,完成最后一步,才能真正跨入天人境。 腾蛇从古井摄取的丹气,是用来破关的,缔结成型一次,就能冲击突破一次境界?”
隔天早上,有密侦来到霍府:“北线赵破奴部送来消息,经他们和我密侦联合探查,已找到了匈奴袭边部众的驻营地点。”
霍去病心忖:正好。 这次定襄北之战,是卫青领兵,对卫青的能力,霍去病非常清楚,所以他事先推演庙算双方的胜负手时,就决定了前期在内线打策应,扫击小股匈奴寇边的骑兵。 因此他先让赵破奴去北线,并未亲自下场。 匈奴人在寻找大汉边关的防守漏洞,而赵破奴去边线,也带着霍去病的命令,就是找出匈奴寇边部众的驻营地。 打掉这支匈奴游骑的指挥者,是霍去病的小目标。 当天中午,他在姚招及一支近百人的精锐陪同下,离开长安,直飙北关。 而在他们离开时,长安卫军军营的角落,一个原属北军的小校默默记下了霍去病离营的时间,人数。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到刘迁那里。 啪! 刘迁拍手喝道:“霍去病终于去了北关。”
“还有一条消息,霍去病麾下赵破奴统率的那支队伍,我们之前虽将他们的动向传了出去,但他们在边关城池间移动,来去如风,匈奴人并未找到机会,对他们进行阻杀。 霍去病去了,匈奴也未必能将他引入死局。”
随侍道。
刘迁眉头微皱,想了想道:“李公,看来只有请你亲自走一趟了。”“我若去,手上无人亦难有作为,若安排人手动静太大,恐难守秘。”
刘迁身后的中年人说。
“无妨。你先过去,此时北境两方交战,形势混乱,谁能分清匈奴有多少部众?若真不能成,亦不强求。”刘迁笃定道:“你真有击溃霍去病的把握?”
“我所修兵符名乱军,最善袭杀敌将。且他在明处,若有同等兵马可用,还不能胜,我从此不谈兵事。”
中年人从容道。
———— 数日后,上午。 大汉朔方郡以北百里,霍去病和赵破奴部汇合,统兵疾行,准备奇袭匈奴游骑驻营的地方。 骑在今安背上的霍去病,在驰骋中忽然挥手。整个队伍立即做出反应,动作划一的勒马停定,包括在前边探路的斥候。 “有埋伏!”霍去病淡淡的道:“是匈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