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暗笑,脸这么红,趋之若笃的传言十有八九是属实的。
男子止了咳嗽,看着苏风暖问,“那苏府小姐呢?可有诗句评价?”苏风暖一怔。 男子温声道,“既然市井书名叫《红颜传》,据闻苏府小姐容色倾城,也该有她的记录。”
苏风暖镇定地摇头,“没有。”
“没有?”
男子挑眉,“不该没有吧?”
苏风暖肯定地摇头,“真没有,公子若是不信,以后寻着机会,可以去翻翻《红颜传》,一般的黑市书局里都能找到这本书。”
男子疑惑,“为何没有苏府小姐的评价?”
苏风暖也做出不解的样子,“也许是苏府小姐不出名吧?乡野长大的丫头,即便有几分容色,也不足为人道也。名门闺秀多的是没摘录在书中,苏府小姐和她们比起来,是哪根葱啊。”
男子无言片刻,道,“苏府小姐不算是不出名,苏大将军功勋卓著,威名赫赫,苏府小姐也因此被天下关注。她可不是姑娘口中的哪根葱,也算是名门闺秀。”
苏风暖不屑,“她算哪门子名门闺秀?舞刀弄剑,下河摸鱼的野丫头。京中最近传言可是传遍了。太后面前失礼,教养不足,这样的名门闺秀,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男子偏头看她,“姑娘认识苏府小姐?”
苏风暖点头,“自然认识。”
男子看着她,细细打量,“近来听说苏府小姐由刘嬷嬷教导学闺仪,姑娘可知晓?”
苏风暖看着她,“公子刻意打听苏府小姐在市井《红颜传》的评价,如今又对我询问她的事儿,你是对她有非分之想了?”
男子又咳嗽起来。 苏风暖瞅着他,“你是有咳喘之症?”
男子摇头,“没有。”
苏风暖奇怪,“那你为何总是咳嗽?”
男子又无言了片刻,叹道,“姑娘话语惊人,在下实在是感叹钦佩。你为何总认为在下对人有非分之想?在下看起来很像好色之徒吗?”
苏风暖喷笑,笑罢,一本正经地道,“我娘告诉我,除了我父亲、哥哥之外的陌生男子接近寻我搭讪的话,不是有非分之想就是意图不轨。”
男子揉揉眉心,实在无奈地道,“在下只是与姑娘闲聊而已,这样吧,在下不说话了,姑娘好生带路吧,天快要黑了。”
苏风暖点点头。 二人再不说话,山林静静,只听到脚步摩擦地面草丛的声音,一个时辰后,天渐渐地黑了。 苏风暖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 男子询问,“怎么了?”
苏风暖看着他,“我饿了。”
男子无奈,“这里是山野之地,哪里有饭菜,我们快些走出去就……” 他话音未落,苏风暖袖中的丝带已经飘了出去,转眼便缠住了一只山鸡。 怀中的小狐狸顿时兴奋地发出呜呜声。 苏风暖手一抖,将丝带拽回,山鸡也跟着拽到了她手里,小狐狸立即张开嘴。 苏风暖一巴掌打在它小脑袋上,然后松手,将它放开了,居高临下地看着它道,“这只山鸡是我的。”
小狐狸顿时控诉的眼神看着她,意思是你说话不算数。 苏风暖看着它的小模样,妥协一步,“这样吧,等我烤熟了,分你一半。以后跟着我,不准吃生的,要吃熟的。”
小狐狸高兴地跳了两下,表示同意。 男子看着她,“姑娘要烤山鸡吃?”
“对啊!”
苏风暖看着他,“一只山鸡我和小狐吃正好,公子若是也饿了,就劳烦自己另外去打吧,我就在这里烤,我烤山鸡的手艺还不错,公子打回来,我可以帮公子烤。”
“好。”
男子拿着弓箭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道,“姑娘确定就在这里烤?不会趁在下离开时独自离开吧?在下回来找不到姑娘的话,当真出不去山林了。”
苏风暖摆手,“你放心,我做人还是很仗义的,喜好助人为乐,不吃饱了不走。不过你也不要走远,免得你找不回来。”
男子点头。 苏风暖见男子走了,用脚踢踢小狐,“去树根下用你爪子刨个大坑,见水出来,溢满大坑,就不用刨了。”
小狐顿时不满地看着她,抬了抬自己的爪子,放在嘴上蹭了蹭,摇摇头。 苏风暖好笑,“你的爪子尊贵,但姑奶奶的手艺也尊贵着呢,吃了我烤的山鸡,你这辈子不想吃生鸡。”
话落,又用脚踢它,“快去,不干活的话,不准吃。”
小狐泄气,依言去树根底下刨坑了。 苏风暖拿出贴身的匕首,开始宰杀山鸡,她动作极为利落,手法极为灵巧,不多时,便将山鸡杀了,放了血,毛扒光了,看向小狐,见它四只爪子卖力地吭哧吭哧地刨着,极为满意,转头去捡干柴了。 她回来时,小狐已经在树下刨了一个大坑,坑里已经溢满了树下的水。小狐似乎累坏了,气喘吁吁地躺在一旁,四脚朝天,极不雅观。 她放下干柴,将大坑里的水分流出一部分,用水将山鸡洗吧干净了,转身用干柴去烤。 男子拎着一只山鸡一只兔子回来时,便看到了苏风暖白净的手攥着一把叶子,挤出汁,往烤着的山鸡上洒。他走到近前,问,“这是什么?”
“我采的药材,用来调味,这样烤出来的山鸡最香。”
苏风暖回头瞅了他一眼,“你这么快就打了两只,很本事啊。”
“我只能靠弓箭打猎,姑娘用一条丝带就能打到山鸡,高下立见。”
男子笑道,“在下惭愧。不会烤山鸡,劳烦姑娘了。”
“不用客气!兔子分我一半。”
苏风暖不客气地说。
男子低笑,“自然。”苏风暖又道,“你会宰杀扒皮褪毛吧?”
男子摇摇头。 苏风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汁液,对他说,“你可真是公子哥,既然什么都不会,还自己跑到这山林里干嘛?坐在家里吃香的喝辣的不是更好?”
男子笑笑。 苏风暖拿过他手中的山鸡和兔子,手起刀落,两只白净的小手开始扒皮褪毛,杀生丝毫不含糊,极为利落,不出片刻,便收拾好了,放在了干柴上。 男子敬佩地道,“姑娘看起来常做这样的事儿?”
苏风暖点头,“是啊,我一个人常年在外面跑,遇到荒无人烟的地方,便就地取材了。”
“姑娘去过很多地方?”
男子闻言问,“独自一人?那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自然在家里啊。”
苏风暖两只手不闲着,一手挤汁液,一手添着干柴。
“你的家人放心你?”男子问罢,自己先笑了,“姑娘武功这么好,我问的话却是多余了。”
苏风暖点点头,想着的确多余,她家里人都怕她在外面欺负了别人,有一日人家找上门。 山鸡烤好,浓郁喷香,似乎将四周的山林都熏香了。 男子忍不住道,“好香。”
苏风暖得意看了他一眼,伸手扯掉半个山鸡扔给已经馋的快流哈喇子的小狐狸,然后又将剩余的半个分了一半,递给了男子。 男子笑着接过,“多谢姑娘。”
苏风暖着实饿了,摆摆手,大口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可谓是狼吞虎咽,而男子的吃相斯文有礼,形成鲜明对比。 小狐狸的蓝眼睛瞅瞅苏风暖,又看看男子,一会儿斯文地啃两口,一会儿又忍不住跟着狼吞虎咽。 山林静静,烤山鸡味飘香,无人说话,只听到咀嚼声,或重或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