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大概四五十岁年纪,身穿一袭做工考究的蓝色长袍,满头长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用一根木钗束在头顶。他两鬓斑白,相貌俊雅,面部轮廓犹如刀劈斧凿一般。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可以轻易迷倒万千少女的存在。最让云飞扬瞩目的,是他的双眼,沧桑内敛中,似乎又蕴藏着洞彻一切的力量。离得这么近,云飞扬竟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冷汗,瞬间浸透了云飞扬的衣服。他盯着面前不远处的男子,心中杀意纵横。刚才的事情,一定不能传出去!那人背着手又往前走了两步,同时幽然开口:“你想杀我?”
声音低沉尖细,竟然也是个宦官。云飞扬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也是来杀我的?”
那人,傲然开口:“咱家曹汉钦。”
“曹汉钦?”
云飞扬瞪大了眼睛,失声惊呼。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曹汉钦?这可是传闻中整个大盛王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啊!云飞扬怎么都没有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这尊大神。冷静下来后,云飞扬向曹汉钦施了个礼:“见过提督大人。”
接着,他问道:“提督大人是来找我的?”
他不相信曹汉钦会是恰好路过。每次刚准备溜之大吉,就有意外状况发生,云飞扬心里暗暗叫苦。曹汉钦目光平静的看着云飞扬,幽然道:“云飞扬,云州人氏,你父亲云长天本是云州富商,后来惹上官司散尽家财,便落草为寇,现在是云州黑龙寨的寨主。你自幼顽劣,长大后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后来更是成了人人唾弃的采花贼。十天前你来到盛京,看上了威南伯家的大小姐,踩点谋划了几天后,你便胆大包天摸进了威南伯府,只是还没得手,你就被人打昏了。”
云飞扬目光闪烁,神色复杂,不愧是东厂提督啊,竟然把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行踪摸得这么清楚。同时,他暗暗庆幸,还好曹汉钦查到的,只是自己这具身体原主人明面上的身份,假如让曹汉钦知道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真正身份,恐怕麻烦更大。只是,还没等云飞扬念头落下,就听曹汉钦接着道:“不过,这只是你明面上的身份……”曹汉钦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飞扬说:“你真正的身份,是大宁王朝的煜王之子。”
云飞扬心中剧震,眼皮狂跳。“怎么?”
曹汉钦嘴角勾起,“你想否认吗?”
云飞扬惨然一笑:“我否认有用吗?”
他倒是想告诉曹汉钦,此时的他,并非原来的云飞扬,可这话也得说出来人家相信才行啊。反正前路难卜,云飞扬也就不再顾忌,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提督大人,我是怎么进的宫?烦请大人解惑。”
曹汉钦倒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陛下宠爱贵妃,所以皇后一向视贵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最近国舅庆宁侯给皇后献计,准备诬陷贵妃在宫中偷养面首,而国舅的亲信威南伯正是这件事的具体执行者。”
听完曹汉钦的话,云飞扬恍然大悟。原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被威南伯当做陷害贵妃娘娘的工具,送到了贵妃娘娘的床上。可以想见,若非正好懂得缩阳之术,恐怕他现在已经被皇帝千刀万剐了。此时,云飞扬基本可以断定,曹汉钦来找他,是抱着某种目的来的,不然的话,不可能耐心的跟他解释这么多。人家堂堂的东厂提督,亲自找到这里来,不可能只是为了给他解惑。而且,假如曹汉钦是为了抓他的话,更没必要跟他讲那么多,甚至曹汉钦都没必要亲自出面。所以,云飞扬直接问道:“提督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聪明的小子。”
曹汉钦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那咱家就开门见山……”他看着云飞扬,语气幽然:“我要你继续留在宫里,贵妃娘娘喜欢你,你以后常在她身边走动。”
云飞扬问道:“让我充当眼线吗?”
“有消息给我当然更好,没有也无所谓,这个不重要。”
曹汉钦沉声说道:“你最重要的任务,是要了贵妃的身子,甚至,你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大盛后宫的女人任你享用。”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宫里的一切,基本上全都在曹汉钦的监视之下,曹汉钦既然知道云飞扬是皇后那边陷害贵妃娘娘的工具,自然也知道云飞扬是个假太监。云飞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这货是要自己秽乱宫廷吗?他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曹汉钦冷哼一声:“这不是你该问的。”
说完,他又杀气腾腾的补充一句:“长乐公主你不准动,你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我亲自剐了你。”
他表情狰狞,倒好像云飞扬已经把那位长乐公主怎么样了似的。云飞扬嘴角抽搐几下,问道:“为什么选我?”
曹汉钦的表情又恢复了正常,淡淡的道了句:“你是皇后的人带进宫的,而且有对付女人的手段。”
虽然曹汉钦言简意赅,但云飞扬也能明白他的意思。自己是皇后的人带进宫的,所以即便出了事,承担罪责的也是皇后,而不是他曹汉钦。而且,既然是采花大盗出身,那肯定有对付女人的手段,更容易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云飞扬在心里嘀咕:看样子,这位曹公公跟大盛皇帝的怨仇不小啊!但是,他为什么唯独不让动那位长乐公主呢?“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当年的大宁煜王府灭门案,跟大盛皇室也有直接关系。”
曹汉钦似笑非笑的看着云飞扬:“所以,你秽乱大盛后宫,不仅你自己享受,还可以为你死去的亲人报仇,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煜王府灭门案跟大盛皇室有关?”
云飞扬脱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在继承了这具身体原主人记忆的同时,也继承了这具身体原主人对家人的感情,想到一家惨死的画面,云飞扬怒火中烧。曹汉钦冷然道:“乖乖听咱家的话,咱家不但会告诉你当年煜王府灭门案的真相,还会助你报仇雪恨。”
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可能再告诉云飞扬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