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番子,手里还捧着一个小木箱,木箱上横放着一把长刀。云飞扬怔了怔,然后点头道:“知道了。”
“这是您的麒麟服和佩刀。”
那个西厂番子把东西交给旁边的刘元宝,施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慢着!”
云飞扬夹了个小笼包,饱蘸了醋汁之后,放入嘴里咀嚼咽下,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回去准备好人手,一会儿随咱家出宫。”
报讯的西厂番子苦笑道:“三档头,小的就是个当差的,您可真是高看小的了。”
云飞扬知道跟眼前番子说再多也是白搭,摆了摆手道:“你去吧。”
那个西厂番子离开后,刘元宝就满脸堆笑凑了上来:“云公公,要不您让小的也加入西厂吧?我随您去保护贵人们。”
“你?”
云飞扬斜睨了那货一眼,“你还真是哪儿都想掺一腿,贵人们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你能保护得了?”
“嘿嘿。”
刘元宝讪笑两声,不敢吭声了。云飞扬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得想办法从山寨里调些人手过来了。现在好歹也是西厂三档头了,手底下没有些得力的人手可不行。吃完饭,云飞扬拿着那个木箱回了房间。打开木箱,里面是崭新的一套西厂麒麟服。尽管没有人量过云飞扬的身高,但是那套麒麟服穿起来,却是裁剪合体,就像量身定做的一样。西厂的制式佩刀,跟云飞扬前世记忆中的唐横刀很像,刀柄和刀鞘,全都是上好的鲨鱼皮,还镶嵌着钻石,做工考究。刀柄末端,是环首刀的样式,铜制的圆环内,是同样铜制的一个麒麟铜雕。云飞扬拔刀出鞘。刀身笔直,一侧开刃,寒气逼人。他双手持刀挥舞了两下,手感不错。看着云飞扬身穿麒麟服,手持长刀从房间里出来,刘元宝眼睛都直了,咧着一张大嘴道:“太好看了,我啥时候才能穿上这一身啊。”
那货上前拉住云飞扬的袖子,哀求道:“云公公……我的好公公,您就让我也加入西厂吧……”云某人一阵恶寒,抬手把那货甩开,一脸嫌弃的道:“再跟我拉拉扯扯的,我剁掉你爪子。”
“好好表现吧,说不定咱家哪天心情好,真把你弄进西厂也有可能。”
云飞扬用刀鞘拍了拍刘元宝的肚子,大步往外走去。身后,传来刘元宝近乎哀嚎的尖叫:“云公公,小的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云飞扬来到御马监,看到院子里几十个身穿麒麟服的西厂番子整齐列队,很有视觉冲击力。最前面领头的,是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崔少皇。那些西厂番子全都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云飞扬从那些西厂番子中间穿过,心里暗想,要是能把这些人都拉出去当跟班,那得多拉风?他走到崔少皇面前,清了清嗓子道:“贵人们要去野营,你带些人,陪我一起随行护卫。”
崔少皇面无表情的道:“提督大人吩咐过了,人手我都准备好了。”
“干得不错,那就出发吧。”
云飞扬拍了拍崔少皇的肩膀,转身,龙行虎步往外走去。崔少皇和院子里那些西厂番子,列队跟上。巍峨的宫门后面,一队队人马整齐列队。不仅有西厂的人,还有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另外,御林军也派出了大队人马,随行护卫。不多时,一辆辆奢华的马车就从宫内各处,汇聚而来。这些马车,通体都是金灿灿的金丝楠木制作的,车顶上覆着黄稠华盖,车体上还镶嵌着各种各样的宝石,晃得人眼花缭乱。两厂一卫和御林军护卫着贵人们,浩浩荡荡的前往今天的目的地,皇家马场。队伍出城后,又有很多京城高官勋贵家的子女,带着仆从护卫汇入进来,规模愈来愈庞大。虽然行进路线都提前进行了清场,但还是避免不了百姓们远远观望,所以随行的护卫人员完全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风平浪静,但是队伍抵达皇家马场范围的时候,前面却停了下来,隐隐还有马嘶和怒喝声传来。云飞扬拨马来到队伍前方,看到前面躺着一个身材魁梧,头发灰白的老者。那老者的右腿,被一匹马压在身下。马的左眼上,插着一支雕翎箭,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云飞扬跳下马,一边朝那个老者走去,一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崔少皇上前回答:“他的马受了惊,冲撞队伍,被锦衣卫的人射死了。”
这时,一个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年轻男子,拨马上前。相貌俊朗,剑眉星目,英气勃勃。男子目光冰冷的俯视着那名老者,冷哼一声道:“惊扰贵人车架,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老者的脸变得更白了。云飞扬淡淡瞥了那男子一眼,来到老者身旁,向崔少皇道:“五档头,过来帮忙。”
崔少皇沉声道:“管他干什么。”
他看向老者的目光,充满了漠然。云飞扬道:“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他就俯下身去搬压在老者身上的马尸。崔少皇皱眉道:“一个低贱的杂役,怎配让咱们为他脏了衣服。”
说完,他招手叫过几个西厂番子。云飞扬头也不抬的道了句:“都是爹生娘养的,哪儿来的什么高低贵贱。”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却听得周围很多人心中一震。特别是那些身份低微的仆从护卫,眼中都不由得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看向云飞扬的目光,也有些变了。那个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男子则发出一声嗤笑:“只有那些低贱的人,才会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俯视着云飞扬,表情不屑的道:“如果没有高低贵贱,你见了贵人们为什么要卑躬屈膝?你又为什么被人呼来喝去?”
“我说的,是人格上的平等。”
云飞扬看向那名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男子,同样满脸不屑的道:“你不懂!”
不远处一辆马车中,伸出一只雪白娇嫩的玉手,轻轻把车帘撩了个缝儿。缝隙中,是一双灿若星辰般的美眸。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一看就是那种高高在上惯了的,平日里估计很少有人顶撞。听到云飞扬的话,他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去,手按腰间绣春刀,语气冰冷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