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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不该。”(1 / 1)

日光明媚,草丛偶有虫鸣,鸟雀躲在叶下乘凉,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顾长云沿着小路缓缓往回走,陆沉就站在月亮门下等他,半张脸阴在上面凌霄花的叶荫里。

  小半截路,慢条斯理走过去,顾长云周身气势缓缓就变了,方才沾带上的暖意被无尽的冷意和森寒取而代之,杀伐之气再不藏着掖着,张扬环绕在身侧,望过来时眼眸漆黑,寒光乍现。

  这才是他本该熟悉的明平侯,陆沉一瞬恍然,竟觉得有些陌生了。

  “人呢?”

  陆沉颔首,让出路来,“在地牢。”

  顾长云停下看了看生机勃勃的藤草,漫不经心提了一句,“我记得这开红色的花。”

  陆沉跟着看去,脑海中浮现一大串绯色花朵,“是,凌霄花,颜色是红的。”

  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顾长云嗯了一声,眸色很冷,“让王叔换成紫藤萝。”

  陆沉没有迟疑点头应了,随他走过月亮门,往后面去。

  后院侧边专门辟出来一个小院子出来给厨房用,地下一边是普通的用来贮藏东西的地窖,一边是夏天用的冰窖,阿驿冬日下雪时堆的小雪人也存在这儿,只是有些看不清原来形状了。

  两人进门时,正好来福带人过来拿中午要用的食材,两人下到冰窖,三人在上面等着接东西。

  小伙计接过一扇猪肉,来福往上面又摞了一扇,不小心挡住了他的视线,少年便只能使劲偏着头,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挪,瞧着似乎面前有人,谨慎地吆喝一声借光,走到跟前了才发现是侯爷,吓得手一抖猪肉一歪。

  陆沉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小伙计胆战心惊胡乱行了个礼。

  来福回头,皱了皱眉,顾长云朝他抬了下手示意不用动,笑笑,“没事,忙去罢。”

  人还傻在原地不知道走,另一名小伙计拎了两篮子莴笋,不怕人,笑嘻嘻行过礼后推着他出了院门。

  底下的伙计递上来筐桃子踩着梯子爬了上来,见着顾长云有些拘束地拍拍衣裳,其他人也都拿好了东西,行过礼后匆匆出了院门,来福自己也抱了一筐青菜,见顾长云盯着筐内瞧,笑道,“这都是一早新鲜采买的,厨子念着天气热,怕放久了不好菜叶子蔫了什么的,便都放进了冰窖。”

  顾长云点头,有些心不在焉,陆沉目光在泛着白气的窖口顿了顿,来福猜他们有事,略说了几句便告辞,临走前犹豫回头看了一眼,“侯爷是要下冰窖?这窖门我先不关……”

  “不用,我和陆沉不下冰窖。”

  “哦哦好。”

来福放下菜筐,往回牵着两扇石门上的铁链往中间拉,再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席,再拉上外面一层石门,动作行云流水,重达千斤的石门在他手上竟如寻常木门一般轻松,额上汗珠都没有流一滴。

  陆沉目送他离开,虚虚掩上院门。

  小院一角种了几大簇玫瑰,多是厨房做玫瑰酱玫瑰馅料点心用的,开花时连翘会过来剪几枝插花,顾长云粗粗看了几眼,想着以前父亲会过来剪花给母亲炮制花露什么的。

  陆沉唤他将思绪拉回,另一处地窖的门已被他打开,两人一前一后下去,透进去的日光隐隐约约照亮里面物什的轮廓。

  陆沉没有再点灯,挪动烛台下一枚铜钉后,地窖缓缓移开一整面墙。

  冰窖和地窖之间,赫然夹着明平侯府的地牢,而它们加起来远远超出了小院的地下范围。

  地上地砖整齐,不染灰尘,隐隐泛着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仔细看砖缝中藏着暗红,显然是一直频繁使用的样子。

  陆沉在前面带路,顾长云目光扫过一排排开着小窗的房间,若有所思,“好像许久未来了……”

  陆沉淡定点头,“对,自从云姑娘来了,侯爷就鲜少涉足这些地方了。”

  他说的是事实,顾长云停顿一下,不大确定开口,“是吗?”

  陆沉有点无奈地看他,在一处房门前停下,“千真万确。”

  顾长云抬了抬眉,看他轻车熟路取下腰间钥匙串开门。

  角落矮榻蒲席上蜷着一个背对房门的人,瞧着像是没了呼吸,生死不明。

  顾长云静静看了一会儿,好看的眉毛皱起来。

  陆沉见状道,“人没死……”

  顾长云打断他,不满,“你们还给他整了个床?”

  他怎么记得地牢里没有这种矮榻,都是垫子。

  陆沉无语,“……原本就有的。”

  顾长云不情不愿点了下头,却迟迟没踏入门槛一步。

  陆沉像是见惯了他这种小性子,心中默叹口气,进去强硬地扳过那人肩头,面无表情探了探鼻息,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他让开,顾长云镇静地一手拎起桌上水壶,掀开盖子毫不犹豫泼了上去。

  一整壶凉水兜头浇下,昏迷不醒的邹珣猛地一颤,迷迷糊糊艰难掀起了眼皮。

  入目所及是冷冰冰的黑砖墙,他反应了一会,后知后觉自己又被关了起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后颈。

  昏迷前挨了这么一手刀,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疼,都几天了……

  水壶扔在地上咣当一声响,顾长云嫌弃地收回手。

  “醒了?”

  邹珣脑袋又晕又涨,还没琢磨明白方才那声响是什么,忽然听见这么冒寒气的一句,身子先做出反应,慢吞吞撑着身子转了回来。

  顾长云在心中苛刻地点评了一番,又有些恼火,就是因为这厮云奕的画像才流了出去,若不是为了留他一条命,早就该让人狠狠抽他一顿,或者说,这人的命可以不用留……

  敏感察觉到顾长云脸色更沉,陆沉忍不住皱了下眉,认真注视他的背影,倒没有开口阻拦什么。

  邹旭被凉水浇了个透,一阵冷一阵热,被面前男子身上的威压震得心口发堵,竟是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不自觉错开了目光。

  这副瑟缩的样子在顾长云眼里更是厌恶,他往前一步,踩进地上淋漓的水痕。

  “知道这是哪吗?”

  邹珣沉默片刻,轻轻摇了下头,脸上蒙了层破败的灰暗。

  顾长云嗤笑一声,猛地有了动作,提着他的领子发狠往前一拽,邹珣虽早有防备却不敌他的怒火,双膝重重砸在地上,下意识挣扎着抬起双手要去推他的手。

  “你敢碰我!”

顾长云冷呵一声,“早看不惯你这双手,不如砍了喂狗!”

  眼底压着的一股狠厉瞬时蔓延全身,沾带了血腥的戾气铺天盖地席卷整个房间,少年侯爷战场骁勇杀敌,成百上千敌人死于刀下,冷厉气势可呵退百名匈奴,更何况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画师。

  邹珣当场僵住,只觉有冰冷深入骨髓,竟连这人的侧脸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顾长云提着他领子的手逐渐收紧,冷眼看着邹珣渐渐喘不上气却不敢反抗的样子。

  陆沉无声观摩了一会,想起什么出了房间。

  邹珣的心就卡在嗓子眼,瞳孔巨震,他现在确信这男子是真的想杀了他,也真的能杀了他!

  在他意识模糊的前一瞬,顾长云突然卸了力气,任由他重重砸在地上。

  邹珣能感受到这人正垂眸凝视自己,杀意未消。

  门外轻微两声细想,陆沉去而复返,见着房中情景诧异地挑了下眉。

  顾长云没有回头,问他,“哪去了?”

  陆沉踢了下脚边的水桶,水声晃荡,镇静道,“提了两桶水过来,以为要给他收尸。”

  顾长云微不可察勾了勾唇角,语气淡淡,“先放那罢。”

  邹珣听得绝望,竟凭空升起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大口大口瘫在地上喘气,含糊喃喃了一句什么。

  顾长云没听清,刚一皱眉,陆沉上前将人拎了起来,靠墙放下。

  邹珣脸上沾了点地上的脏水,显得他更没有精神,半睁着眼,嗓子跟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为,为何关我?动用私刑……皇,皇城根下……你们一个个,眼里都没有,王法吗……”

  他这段话断断续续说了许久,顾长云耐心听着,嗤笑,“私刑?”

  “还有谁关过你?”

他漫不经心瞥了眼陆沉提来的水桶,“一个异乡人,死了也没人知道。”

  邹珣眼睁睁看着那双云靴往前,停在自己破破烂烂的布鞋前面,其实他心中隐约早有过猜测,只是一直不敢承认,此时打心底自惭形秽起来,暗暗往回收了下脚。

  顾长云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冷冷道,“你不该画她。”

  他知道,他知道说的是谁,他现在知道了,邹珣心中闷得慌,双手无意识抓地,指尖发白,欲言又止几番,终于颤颤巍巍问出了压在心底的困惑。

  “到底,到底是为何?”

  一室静默。

  “你不配知道她是谁。”

  邹珣慌乱抬头,眼圈不知何时红了。

  “你只需知道,你那一幅画将她置于了何等危险的境地,群狼环伺,虎穴狼巢,多少人的眼睛会因此盯上她,”顾长云笑了一下,“你不是看到了吗,街上现在还有那种画像,也依旧有人在追杀她。”

  “你不该。”

  三个字,咬牙切齿,压抑着带了血腥的暴怒。

  邹珣听得云里雾里,却又依稀明了几分这不是他能窥探的秘事,自责和无措一时充斥心头,紧随其后的是无尽的绝望。

  眼前男子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天壤之别不过如此。

  喉咙里传出一句低低的哀嚎,邹珣以衣袖掩面,痛苦地翻了个身,窝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顾长云移开了目光,眼尾垂下时,凝着一丝浓稠的阴郁。

  “你这条命就暂且搁在这,”转身大步走出房门,顾长云冷漠丢下一句,“想要你命的人不只一人,老实待着。”

  陆沉回头见他在门外顿了顿,并没有往出口方向去,而是走向了更深处,他将那两桶水拎出去搁在墙边,锁好门跟上。

  大概是靠近冰窖的缘故,越往里走森冷之气越重,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仿佛有了实质,不甘心地撕扯着黏上路过人的衣摆。

  里面的房门用铁栅栏做了加固,阴森森的,更有了地牢的样子。

  封闭的牢门里偶尔传来人声和痛叫,有暗卫自门缝中看见他们,无声颔首行礼。

  顾长云停在一处无声无息的门前,偏头询问。

  “这里面是谁?”

  陆沉略一思索,“离北的人。”

  顾长云没什么意味地扯了扯唇角,“死透了罢。”

  陆沉眸中惊愕,“昨晚新……”他后半句没说,果断拿了钥匙开门。

  果然,一黑衣人四肢以铁链捆在木架上,头低着早已没了鼻息。

  陆沉抿着唇,下颚一瞬时绷紧。

  又死了。

  顾长云拍拍他的肩膀,一言不发转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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