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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重归凡世。(1 / 1)

巴掌大小的水洼在灯火照映下忽明忽暗,水滴胡乱打在四处,不知溅湿了谁人衣摆。

  雨淅淅沥沥地打着窗棂,昏黄的灯光洋洋洒洒打在屏风后,扎西双腿围着毯子坐在矮榻上,清瘦的腕子笼在袖中,指尖捻一枚雪白骨珠左右拨动,安静望着虚空出神。

  “哥哥,”扎朵小心翼翼捧一盏姜汤进来,“有点烫,你先暖暖手吧。”

  几片葱白飘在汤上,砂糖的甜和鲜姜的辛辣直冲鼻端,扎西微不可察蹙了下眉头,含笑接过,带着微微的歉意温声道,“谢谢扎朵,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扎朵不赞同地皱皱鼻子,自责道,“都怪我,没发现墙角屋顶上漏了半夜,哥哥的被褥湿了一大半,怎么会不着凉。”

  扎西面上露出无奈,捧着姜汤抿了几口,辛辣感直冲脑门,呛得他眼圈有些泛红。

  喉咙的干痒被一口热热的姜汤疏解片刻,又愈演愈烈卷土重来,他有意压着嗓音,察觉到骨珠沿着袖筒滚入深处,略微的凉意撩起一串不大舒服的颤栗。

  “我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扎西轻声安抚,犹豫着将姜汤一口闷完,空碗递过去,“好了好了,你快歇去,又是修缮又是换洗——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我不是说了,屋顶那先用东西遮遮就行,这些事不用急的。”

  瞧少女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嘟囔着“怎么能不着急”云云的话,紧张兮兮地探手摸他额前,掖好被角,又走来走去地换温水绞帕子给他敷。

  扎西默叹口气,缓缓放松身子靠在床头,动了下手腕。

  沾上温度的骨珠骨碌骨碌滚落到深色的床褥上,像一抹刺眼的霜。

  叫他不由得想起雪山之巅的亮光。

  他闭眼,耳边是外面的雨声混着莫须有的风过草野的沙沙声,仿佛将他带离实处,惶惶地飘向不知名的虚空去,细瘦的指蜷着用力攥紧被角,像是在波涛汹涌的浪中抓紧一扇飘浮的木板,用尽全力勾连这与现实的褡裢。

  渐渐的,雨声也远离他而去了。

  “砰”的一声,屏风外传来不小的声响,扎西猛地抬眸,听扎朵懊恼地啊了声,弯腰捡起摔在地上的木瓢。

  重归凡世。

  扎西才发现额上渗出冷汗,不着痕迹抬手拭去,缓缓舒出一口气。

  指尖一拨,骨珠在被上滚了一小段距离,喉咙依旧似火烧,他面不改色忍着,眸光沉沉盯了片刻,心头忽而生出个主意。

  夜间,房间点着灯,赵远生面色酡红,醉眼朦胧地歪在美人榻上,一手耷拉沿上,指缝间还勾着酒壶的穗子,迷迷糊糊正要睡去,忽而半开的窗户被风猛地吹合,“砰”的一声将他从昏沉间吵醒。

  侍人皆在外间等着伺候,听里面许久没有声响便悄悄退到角落,两个小姑娘借外面雨声遮挡,捧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说着话,听见这声也是忽地一惊,警惕回眸扫视窗外门外。

  赵远生酒劲醒了七分,此时勉强撑起身子,心里突突地跳,莫名不安,忙出声唤人,“哎!人呢?!倒杯茶来!”

  一名少女匆匆忙忙进来倒茶捧给他,另一人则去窗边,踌躇着推了推窗子,开开一条窄缝,看外面天色是浓郁的黑,檐下灯笼被风吹的晃晃悠悠,照得院中一晃一晃,草木花卉的影子拉长扭曲,莫名有些惊悚。

  小姑娘后背一凉,瑟瑟地缩了缩脖子,忙不迭把窗子重新关好,进去有人的里间。

  “刚才那是什么声儿?”

赵远生喝着茶,抬眼看她面色惶惶,颇为不耐地啧了一声,“外面是怎么着了?姑娘家家的这般娇气,什么都没有还能把你吓一跳?”

  小姑娘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王爷,是风吹的,外面天沉得很……”

  赵远生虽性情骄生惯养,平日里蛮横无理,但倒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难为一个姑娘,颇有些怜香惜玉的意思,目光扫过关得严实的窗子,一颗心复又放了下来,便没说什么了。

  屋里暖融融的点着熏香,酒劲隔会儿被催起来,赵远生定定地眯眼在眼前人露出的白嫩肌肤上转圈打量片刻,兴致上来,抬手递过去茶杯。

  被他说了的少女忙上前去拿,不妨他一勾手揽住腰身轻车熟路地上下摸索,似是掂量地使力揉了几把。

  还未至深秋,没到添衣的时候,身为侍女常常在屋中侍奉,富贵人家,热时有冰冷时有炉,此时仍身着单薄夏裙,没想到白便宜了这春意上头的登徒子。

  被他搂入怀中的少女吃惊地绷紧了身子,无奈任他动作,不多时就不受控制地软下来,眼里蒙着浅浅水光,含羞带怯地歪到了榻上。

  七王爷房里的人,旁人心知肚明最终皆是一个结局,因此,府里的管家在采买侍人时,挑的都是清清白白、模样周正清丽的女孩子教养,她们一早被暗暗敲打,若真到了时候是万万不可不愿的。

  屋里新进来的这两人正是如花的年纪,赵远生此前提心吊胆过了一阵,耽搁着还没尝过味儿。

  外头阴雨绵绵,淫雨霏霏,窗户隔绝大半雨声风声,闷闷地让人听着,正是躺在软榻上慵懒休闲,打个盹的好时候。

  一两件衣衫零散在地上,另一少女秀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去捡也不敢随意退下,听着耳边的动静,难耐地勾着指尖。

  赵远生惬意地眯眼,低眼看跪在地上的人发上珠钗轻摇,抬手对她招了招,“你也过来。”

  小姑娘当真没应付过这般情景,迈着碎步上前,还未站稳就被他大力扯入怀中。

  赵远生颇为飘飘然地拎起酒壶饮了一口,强硬地捏着怀中人下巴抬起。

  酒液打湿大半衣裳,少女泪眼婆娑,偏头靠在一旁华丽靠枕上,望着那排金丝做成的流苏不住地摇晃。

  她恍恍惚惚抬头往房顶看了一眼,面上蓦然扑了丝丝缕缕的凉意,竟像是外头的凉风夹着细雨,然而定睛去看,却是什么都没有。

  赵远生看她失神地摸了摸脸,心下愈发得意起来,沉醉地忘了四周。

  雨声渐大,房顶上立着通体黑衣的一人。

  光亮划破云层,转瞬即逝地照亮天幕,男人苍白冷漠的脸色在夜间犹如勾魂无常,雨水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颚隐入衣中,无端显出几分肃杀。

  良久,淡色的薄唇轻轻一勾,满是冷冰冰的讥讽之意。

  “噔。”

  沈麟手肘一歪,脑袋猛地往下一磕,自浅眠中清醒过来。

  夜风裹着湿意从窗缝中吹进来,无知无觉间衣上已侵透了冰凉,他皱眉,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侧眸看方才因他的动作被抚落到地上的墨玉镇纸。

  万幸没有摔出裂痕。

  房门开了条缝,沈麟将镇纸拾起,目光淡淡扫过去,一怔,又往下移。

  狸奴探出个头,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幽幽地看他,像是不满他的忽视。

  “你没跟着你主人回去?”

沈麟起身,先是将窗子关严实了,打开门放它进来。

  狸奴抬抬下巴,轻巧跃进门拦。

  沈麟低头打量它身上毛发并无湿痕,顿了顿,只将房门全然打开了,对着空落落只有风雨飘摇的院中无奈道,“原来是你回来了?”

  安静几息,廊下,灯笼光惨淡,在它照不到的地方转出一面有笑意的人。

  匡求将往下滴水的伞往栏外甩了几下,“回来拿东西,路过见这里面还有亮光,就进来看看。”

  沈麟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大理寺熬夜的人轮着换,难为你好不容易歇息一天,竟还想着过来看看,”他侧身,给他让出点进门的空,像是自言自语,“要是我,只要不是忘了关乎身家性命的东西,是万万再不会踏足此地的。”

  “罢了,雨下得急,你且进来等等再走。”

  匡求慢条斯理瞥他一眼,进屋,狸奴已熟练摸到自己习惯的地方窝成一团,尾巴尖在墨玉镇纸上一扫一扫的。

  沈麟转到案后,好笑地用指尖点一点它的额间,评价道,“真会找地方睡。”

  “还不是因为你惯着它。”

匡求没有靠太近,怕身上的湿意染到一些要紧卷宗上,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给他。

  “什么?”

  沈麟下意识接了个满手热,细细感觉下,甚至是有一点烫手。

  匡求语气平淡,“板栗饼。”

  板栗饼?沈麟恍惚一瞬,指尖无意识摩挲油纸,回过神来眉间便挂上欢愉的笑,“今日天冷,我正想吃这个,有心了。”

  油纸包展开,竟有一小阵淡淡的热气扑上来,板栗的甜香缓缓逸散,再加上炒熟的芝麻的香气,十分诱人。

  狸奴好奇地抬起头,看自己主人冒雨排队去买的东西,嗅了嗅,不感兴趣地撇开脸。

  倒是沈麟,小心翼翼捏起一块热乎乎的糕饼,咬一小口,舔去沾到唇上的碎屑,惬意地眯起了眼。

  也不知哪个更像馋猫。

  匡求心不在焉地拣了把椅子坐,皱眉看桌上厚厚一摞卷宗,“今夜你都要看完?”

  沈麟认真地吃板栗饼,闻言回头看去,“能看多少是多少,可不能把大理寺少卿给累出事。”

  匡求不满地看他一眼,自然而然接道,“我帮你。”

  目光轻飘飘落在狸奴尾巴尖下的镇纸上,沈麟想起来方才那声,拧眉,犹豫着点了下头,“多谢。”

  “小事,”匡求起身,无奈还是把打湿的外衣脱了挂在架上晾,问,“要热茶么?”

  沈麟望他已经提起茶壶的手,毫不客气颔首,“要,多谢了。”

  匡求只当没听见他的道谢,自顾自提壶去旁边烧水去了。

  沈麟也习惯他这样,继续专心吃他心心念念一夏的板栗饼。

  狸奴百无聊赖望着两人,打个哈欠,扭头支起耳朵听外面的雨声,片刻,在桌上滚了一滚,另寻了个舒服姿势阖上了眼。

  一夜雨声不断,不用想便知明日地上满是残红,沈麟动了动酸涩僵硬的肩背,目光深深望向窗外。

  已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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