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进入黄家老宅时,被“黄心悦”打开了三楼机关,从三楼掉下二楼一样。阿猫对她点点头。意思很肯定,就是这里。“阿猫,”江一冉强做笑脸,试着对它解释,“你不会掉下去是因为你轻,可是我比你重十多倍,而且……”她话还没完,阿猫不耐烦似的转过脑袋,不想再听她唠叨,一爪子拍下屏风脚边的木雕莲花。阴沉昏暗的客厅上空随即响起一声诡异的“咔”,紧接着又是两声“咔咔”!再次听见熟悉的机关启动声,江一冉瞬间心跳加速,立即连退数步,身体贴紧墙边。她高举微型手电筒照向黑色木屏风,又扫向一块块正方形米色瓷砖铺就的地板。“咔咔”声过后,房内安静数秒,耳边再度响起一声沉闷的“砰”!屏风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地面随之上下晃动。下一瞬,整块长方形地面竟如变魔术般缓缓下陷,它的边缘正是瓷砖的黑色缝隙,而阿猫早在地面开始震动时,就轻轻一跃,跳出了阴影区。待地面全部隐下去后,巨大的黑洞便暴露在屏风后。江一冉指着黑洞看向对面的阿猫,“阿猫,你也看到了,这没法下去。”
阿猫对她“喵喵”叫了两声,便在江一冉瞬间瞪圆的眼睛里往黑洞内纵身跃下!“阿猫!!”
一时间,江一冉又惊又怕又急,呆愣在原地钉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小跑到黑洞前往下探去。一股凉风呜咽着自下朝上吹来,距离洞口不到1米的下方,阿猫正站在敞开式的“无顶缆车”上抬头看它。原来这洞口下竟然还另有乾坤。机关真是不少。江一冉将微型手电筒反手插入牛仔裤口袋,单手撑地往下跳进“无顶缆车”,随着她双脚着地,缆车的地面左右晃动了一下便开始向下滑行。起初速度还算缓慢,但一滑入地下溶洞的上空时,不过一米见方的“无顶缆车”就悬在空中飞起来。呼啸的阴风迎面吹来,将她的头发吹得胡乱飞舞,脸颊也疼被吹得偏得一边。然而因为洞顶到地面巨大的高度差,一路向下的大滑坡还没结束,且越来越快。她闭上眼睛,咬牙忍住失重的恶心,两手牢牢抓紧缆车的栏杆不让自已叫出声来。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觉得自已的脸都快被吹扁时,速度终于慢下来。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睁开眼睛,果然见地面越来越近,然而还没轻松两秒,就见“无顶缆车”又直直撞向一群倒挂的石笋群。车与“笋”即将亲吻的一瞬,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溶洞寂静的上空飘荡着无数的“啊”、“啊”回响声,惹得地下暗河里,浅游的“小白龙”不解地朝天上伸出脑袋。“无顶缆车”上,阿猫最为淡定。它蹲坐在地面,动都没动一下,无论缆车如何转弯加速,都影响不了它英俊的坐姿。当“无顶缆车”触碰到地面,在终点刹车时,江一冉已蹲坐在缆车的角落里缩成一团。她有点恐高,所以平时从来都不玩过山车,这下一次性玩了个“尽兴”。阿猫朝她“喵喵喵”地叫了好几声,江一冉才找回自已的关节,攥着缆车栏杆慢慢站起来。旅途终点所在的空间一团漆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远处白色的亮点,不时闪过模糊的人影,看样子是个热闹的出口。阿猫又对她“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在提醒她,到地方了,快走吧。江一冉浑身脱力地看了它一眼,“阿猫……谢谢,谢谢你老人家了,谢谢你送我出来。”
她说完朝它摆手,转身就要跨出缆车栏杆,但就在这时,却感觉到脚下突然一重,又走不了了。阿猫再次紧咬她的裤脚,不让她走。江一冉看它。“阿猫,我真的要走了。”
但阿猫不但不松口,还拼命对它摇尾巴,江一冉盯着它又变为淡白色“宝石眼”思索片刻。“阿猫,你是不是……想让我明天再来?”
阿猫当即松开猫嘴看她。她也两眼不眨地盯着它,“你想让我再滴血给你的主人是不是?”
“喵喵!”
阿猫当即重重地应了两声。江一冉蹲下来,学着周南城的样子轻轻摸过它的头顶。“你放心,我明天还会来。”
听到她这么说,阿猫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她的手。手心里的触感又痒又湿。第一次被小动物亲热地舔手,江一冉攥紧另一只拳头,拼命忍住不动。……熄了微型手电筒放回包包,她朝眼前的出口再迈出一步,就从地下溶洞回到人间。天已经全黑透了。有几个孩子握着自制的小灯笼,和大人们聚在湖边散步。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四五位摇着扇子的长辈聊得正尽兴,老远就听到他们不时传来的欢笑声。更远处,“白龙湖”对面的马路川流不息,路灯闪烁。这一切都在向她昭示:这是常兴街后的开放式小公园,也是“白龙湖”的中段。她转身望向出来时的开口,那是假山群里比较隐秘的一个小山洞。若不是刚从那里出来,谁也不会想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洞口,竟然连通庞大的地下溶洞。6点35了,江一冉收回被“无顶缆车”吓出的余魂,加快脚步朝大马路走去。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出了门。一是为了向妈妈圆她昨天晚归的谎,方潇潇出国前的最后一次聚会。二,当然也是为了准时送她上飞机。三,自然就是还要赶去医院,及时注射狂犬疫苗。她能理解阿猫为了救主人对她的冒犯,同时也希望自已的血能救周南城,毕竟成功改命张元教授的命运,他才是真正的头号功臣。只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妈妈,还有靳东南知道。在北区打完针后,她再一次来到黄家老宅门前。熟悉的朱红色大门一如往常紧闭。她拿出“1”号钥匙插入门锁扭动,下一瞬,锁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