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您……”容雪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太皇太后,您怎会知晓君小姐曾女扮男装上战场之事?”
容雪瞪大眼睛,不知想到什么,只觉有些不可思议。“狼牙军是君家的军,但也是皇家的,他们里头有哀家的人。”
太皇太后浅浅一笑,淡淡开口。“当年先帝将所有兵权都交给君家,哀家放心不下君家,便在军中安了自己的眼线。若君家有什么异动,哀家不会放过他们。”
太皇太后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当年先帝初登基时朝政不稳,她担心君家有什么不臣之心才把自己的人手安插进去,不成想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来也是哀家狭隘了,君家从未有过什么不臣之心。”
太皇太后摇头苦笑,她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她不是君将军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君将军在想什么,之所以安插人手,也是多一份保障。“太皇太后,您这又是何必,君将军和先帝一同长大,二人情同兄弟,他不会背叛先帝,不会背叛您的。”
容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虽然太皇太后的做法没什么毛病,但终归……“当年洵儿也和哀家说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相信君将军,才会重用君将军,是哀家想错了,大错特错了。”
想到早早过世的先帝,太皇太后的眼眶又湿润了。“太皇太后,如今可要将您的人收回来?”
容雪狐疑开口,既然君家没什么不臣之心,那为何不将那些人收回来。“哀家确认好君家没不臣之心后想过要将他们收回来的,但他们不愿意。”
太皇太后浅浅一笑,眼底有抹复杂至极的情绪。“不愿意?为何不愿意?”
容雪愣住了,她本以为是太皇太后不愿将那些人收回来,不成想竟是那些人不愿意。“哀家送他们去北境前给过他们一个承诺,确认君家无不臣之心后,便放他们离开,他们此后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人前,不再是没有姓名,没有身份的暗卫。”
想到过去的事太皇太后也有几分百感交集。“这,这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他们……”容雪嘴皮子动了动,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何要拒绝,这明明是其他暗卫梦寐以求的。做暗卫的,最希望得到的便是自由。自由已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为何要放弃?“是啊,哀家也觉得费解,后来他们说了一句让哀家终身难忘的话。”
太皇太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来,她依旧记得那句话。“他们说君家是狼牙军的信仰,狼牙军是东岳的信仰,如今的他们是狼牙军,有自己的信仰,也是别人的信仰,他们不会抛弃自己的信仰。”
太皇太后语气一凝,神色不明。那时的她自然没想到那几人能说出这样的话,那一刻,她被他们的话震撼到了。别说是许多年前了,便是如今的她听到这样一番话也依旧会被震撼到。信仰,信仰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能让向往光明,渴望自由的暗卫放弃自由,放弃光明。她眼底闪过一抹憧憬,那样的信仰真让人向往。“信仰。”
容雪也愣住了,她也被太皇太后的话惊住了。“容雪,你说什么是信仰?”
太皇太后眨眨眼睛,疑惑开口。她身居高位这么多年,突然间发现自己连信仰都没搞懂。“太皇太后,信仰是一个人拼命活下来的动力,您就是奴婢的信仰,就是奴婢的动力。”
容雪静静盯着太皇太后,良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哀家是您的信仰吗?”
“是,太皇太后,您就是奴婢的信仰。”
容雪的眼眸亮晶晶的,好似天上的繁星一样。“容雪,你说哀家有信仰吗?哀家似乎没有信仰?”
太皇太后眼底闪过一丝迷茫,仔细回想一二,她似乎真没什么信仰。她就是一个无趣的人,连信仰都不曾有。“太皇太后,谁说您没有信仰的,您有信仰的,只是您的信仰坍塌了,您的信仰不在了。”
容雪愣了半晌,随后温声开口,太皇太后自然是有信仰的,她的信仰便是先帝。只是先帝已经去了,连带着将太皇太后的信仰一并带走了。太皇太后不是没有信仰,而是她的信仰随着先帝一并被埋葬了。“哀家的信仰是洵儿?是啊,哀家都忘了,哀家的信仰就是洵儿啊,洵儿没了,哀家的信仰也没了。”
提到先帝,太皇太后眼眶一下子便红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整个人透着一股脆弱感。“太皇太后,您还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容雪反手捏住太皇太后的柔荑,轻声安慰。她会永远陪着太皇太后,生死不离。“太皇太后,既然他们的信仰是君家,那为何还会将君小姐女扮男装上战场之事告诉您?”
这便是容雪想不通的,若那些暗卫的信仰是君家,又为何会将这些事告诉太皇太后。这于君家,于狼牙军而言都是背叛,他们没道理这样做。“他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那小丫头,他们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会连累到君家,连累到狼牙军,甚至连累北境,所以才提前将这件事告诉哀家,想着日后若事情败露哀家能看在这份上救她一命。”
太皇太后喃喃开口,别说是容雪不信了,便是她自己都是不信的。一开始接到暗卫传来的消息时她真的懵了。还是后来看到他们的请求才明白他们的用意。他们做这些不是为了别人,只是为了君灼华,为了这个刚及笄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