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垂眸看着他担心的样子，没有说话。沈知不好戳他伤口，偏头看向林边尚，“还是没有点恢复吗？”
这么多年了，只要顾湛不能康复，他始终没法放心。“我习惯了。”
顾湛忽地出声，“没关系。”
沈知站起身，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的点了根烟。林边尚想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是没说，而是道，“我去厨房帮忙，你们聊。”
他闪身离开，客厅顿时只剩两人。看着他被烟雾缭绕的脸，顾湛失神的盯着他。被他灼热的目光看着，沈知心烦意乱，抽了几口就按灭了，抬眼看着他，沉声问，“又没配合林医生做康复训练？”
顾湛听到他责备的口吻，反而笑了，“你在乎吗？”
沈知眉头皱紧，“我怎么不在乎？我时时刻刻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你还年轻，不要任性，听话，不要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期。”
他才25，若是往后都只能和轮椅做伴，沈知会觉得心疼和遗憾。顾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望着他英俊的眉眼，苦涩的笑了，“你是愧疚还是在乎？”
“我愧疚，但我也在乎。”
沈知目光凝视着他。听到这话，顾湛目光明亮，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还不等他高兴，沈知一字一顿的道，“我把你当朋友的。”
一瞬间，期盼落空，顾湛眼神黯淡下来。看着他的反应，沈知唇角微抿，语气温和下来，“阿湛，我们…”他话还没说完，顾湛蓦地激动的打断，“我不想听。”
“你一个月才来一次，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
见他情绪激动，脸色变白，沈知连忙给他倒了杯温水，“我不说了，你冷静下。”
顾湛没握杯子，反而握着他的手。顿时，沈知眉宇皱着，抬起手轻拍了下他的手背，决然的抽回手，将杯子塞在他手里，“喝点水吧。”
顾湛失落的垂下眼尖，喝了半杯水后才平复了下心情，面色如常的看着他，“你能待几天？”
“后天回去。”
沈知说道。话落，顾湛自嘲的笑了，“待的时间是越来越短，我让你讨厌，让你有压力了吗？”
闻言，沈知心里跟着揪着难受，目光深邃的睨着他，“公司忙。”
“借口。”
顾湛不信，眼眶微热，“你就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沈知径直道，“我不想让你误会，我可以照顾你，但我没办法和你在一起。”
他当他是朋友，但绝对没有朋友以外的感情。顾湛脸色煞白，眼泪控制不住掉落。他长的白皙干净，本身身体孱弱，这一哭更是让他平添几分破碎感。沈知面色纠结，想安慰却又不想给他错觉，拿起纸巾递给他，生硬的道，“别哭了。”
顾湛撇头，固执的没接。看他像个孩子一样，沈知也无奈，目光复杂，张口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顾湛这才正眼看他，眼睛泛红。“我……”沈知开口刚要说他已经结婚的事，只是林边尚的声音忽然从厨房传来，“沈先生，你可以进来帮下忙吗？”
沈知察觉到了林边尚是故意打断他的话的，抿唇站起身，“好。”
“你要说什么？”
顾湛拉住他的手，疑惑的问。沈知抽回手，“待会说，你先在这儿，我去帮忙。”
他快步到了厨房，见只有林边尚，问，“厨师呢？”
“阿湛知道你来，想亲手给你弄吃的，让厨师回去了。”
林边尚开口解释着。沈知微微蹙眉，“你以后让他别折腾，好好做康复治疗。”
林边尚淡笑，“他只听你的话。”
沈知：“他也不听我的话。”
不然这么久，怎么还是不愿意配合呢？“他有在配合的。”
林边尚脸色严肃了几分，“他是在气你，只是想要你常来看他，多留几天。”
闻言，沈知心情烦闷烦躁，只是道，“你好好陪他治疗。”
林边尚放下刀，扭头看着他，“他要的是你陪他，不是我。”
沈知垂眸，“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留在他这儿，只会让他越难放下我。”
“所以你刚刚想跟他说你结婚了？”
林边尚语气微变。听到这，沈知抬眼睨着他，不知该说他偷听了，还是怎么知道他结婚的事的？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林边尚开口解释，“给你们登记的工作人员，是我朋友。”
他一早就知道他和秦晴结婚了。刚开始，他震惊中带着愤怒。顾湛还这个样子，他怎么就想着结婚了？还没有知会一声。“他迟早要知道的，我不想骗他。”
沈知面色认真。林边尚沉声道，“那也不该是现在，你结婚的事，最好别暴露出去。”
沈知看着他，似是不满。“他的心脏这段时间不好，要是知道你结婚了，我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林边尚语气低沉，严肃。沈知面色一变，“怎么回事？他心脏不是一直控制的挺好的嘛？”
“心脏病哪有那么稳固，他又敏感又多愁善感，上周才吃药控制好一点。”
林边尚口吻凝重。沈知一瞬间没说话了。看他担心的模样，林边尚放缓了语气，“我不管你因为什么结婚，但都不要让他知道，他承受不住的。”
他微抬着下巴，示意他满桌子的菜，“他早上亲自出去买的你爱吃的菜。”
顾湛受伤后，他不怎么愿意出门，但沈知每次来，他都会出去买他想吃的菜。沈知心情沉甸甸的，“我把他当朋友。”
“我知道，就当他朋友，特殊情况特殊处理，他心情好，或许恢复的就快，你就是要狠心的拒绝他，不妨等他康复后，不然他可能一蹶不振，自暴自弃了。”
林边尚一副商量的口吻。自打顾湛出事后，他就受沈知的聘请，过来照顾顾湛，给他治疗。这么多年，倒也是真心希望顾湛好，希望他能早日站起来。沈知垂下头，“我知道了。”
“这是我该做的，若不是我，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林边尚抬起手拍着他的肩膀，“他喜欢你才不顾一切救你，他不会后悔，也不想拿这事要挟你，只是感情，情不自禁。”
顾湛是喜欢沈知，但还没到要挟他的地步，只是希望他每月能过来看他陪他。出于良心，沈知也不可能不管他，毕竟当时要不是顾湛，坐在轮椅上的，应该是他。“你为什么结婚？”
林边尚忽然发问，“喜欢她吗？”
沈知面色微顿，随即摇头。林边尚轻笑，“那就是家里的压力了，应付家里？”
沈知默认。他不结婚，他爷爷就会一直纠结顾湛的存在。顾湛已经这样了，他不希望他爷爷还过来插手，不然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他太了解两人了。很容易就做出极端的事。林边尚重新拿起刀切菜，“你出去陪他吧，别每次过来都说拒绝他的话。”
“其实他心里都有数，不会因为你对他好点就觉得你喜欢他，但他依旧高兴。”
难得见一次，没必要每次都重述同样的话。沈知叹了声，而后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