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没有记错,那天关暮商说他夫人所在的方位也有一个南字,或许可以借此一并调查。”
卫长明点了点头,轻应:“好。”
任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喉咙处略犯干涩,而就在这时,一杯凉茶递到了她的面前,握着茶杯的手指上是触目的擦伤。任嫙眸光微动,方才没有机会问,现下在接过茶杯的同时,她另一只手快速的拉住了周序的手腕,蹙眉道:“阿序,你怎么进来的?”
周序干笑没有回答,手腕用力想要收回,但任嫙毕竟是自幼就练武的人,周序那仅学了三年的功夫哪里拗得过她。任嫙放下手中的茶杯,摸了摸腰间,眉间轻蹙。而一旁的卫长明看出了她要找什么,从袖间抽出了一块轻纱绢帕,递给了任嫙。任嫙狐疑的看了一眼卫长明,道了一声“多谢”后接过,沾了一点杯中的茶水,轻轻擦拭周序手指上的伤口。“嘶……”周序皱了皱眉,轻呼出声。听她吃痛,任嫙再次放轻手下的动作。“这伤像是长时间磨损而来,阿序……”任嫙抬眼看她吃痛的模样,眼中渐渐浮上不可思议。“你莫不是翻窗进来的?”
周序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猜到,略带尴尬的应了一声:“嗯…”就在周序应的那一声后,瞬间感觉握着她手腕的手渐渐收力,任嫙面色冷然的注视着她。“将军…不妨事,你知道我的,虽然我武功不怎么样,但翻墙我还是很自信的……”周序见任嫙面色不好,连忙解释,她这个表情她很熟悉,平日少有,是不悦的意思。“周序!”
任嫙冷喝。“你怎么敢!”
“这不是墙,这是五层楼,你武功不好,若被人发现怎么办!若有什么意外…”“我又不在,谁能救你!”
任嫙眼中隐含怒意,周序的武功就是她教的,本就是让她拥有自保的能力,她几斤几两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普通的暗查不被发现没问题,但两层楼是她的极限。“不会的!”
见任嫙生气,周序连忙摇头解释。“墙体上满是雕刻,而且下两层外还有长廊,我真正要翻的不过三层而已。”
“而且不会被发现的,我观察过了,一旦画舫的灯都亮起,那这个方位基本就没有人了。”
任嫙没再回话,在擦拭完她手上的擦伤后,寻了两块干净的绸缎缠绕在她的伤口上。“将军……”见任嫙不说话,周序心下没由来的害怕,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任嫙不理,包扎之时注意听了一下房外的动静,已有两三人陆续回房,心觉时辰不早,周序再不走便来不及了。于是在系上最后一圈后,抬步走至窗前,轻开一条缝,在确认此时外面还没有人后,看向周序,语气听不出起伏。“来。”
周序自觉做了让她不高兴的事,也不问做什么,乖乖上前。任嫙抬臂揽住了周序的腰,低声道:“抓紧我。”
待周序不明所以的抓紧后,任嫙抬腿借窗旁的椅子,跃上窗台,而后借助墙体凸出的雕刻纹路,带着周序,一跃而下,穿梭在各个略大的雕塑间,动作快到让另外两人惊到失声。卫长明在她跃下后,震惊的快步走到窗边,向下看去,直至看到她们稳稳的落在地上后,才放下心来。而周序状态就不如卫长明了,直至双脚接触到地面,瞳孔都还有些涣散。“阿序?”
任嫙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揽着她的手臂也不敢松开,生怕一松她便栽倒在地。“将军……下次不要这样了……”周序缓回神,后怕的看向任嫙说道:“心脏……受不了……”见她已无碍,任嫙冷笑一声,没好气道:“下次你再这样,我就卸了你两条胳膊。”
“走吧。”
任嫙放开了她,在目送她离开之际,忽然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阿序,你耳朵是不是好些了?”
“还在用药。”
周序认真感受了一下周围的声音后,回答道:“没什么明显的感觉,怎么了吗?”
“没事,瞧你那么准确的找到我的位置,以为你听到了我传出的信号。”
任嫙心下轻叹。周序轻哦一声,解释道:“因为记得你说会要一间可以看见街道的房间,我想你进了房间后应当会确认一下是否可以看得见街道,所以我在收到消息后便直接来了面朝街道的画舫后面,正巧看到你站在窗前。”
任嫙听后唇角微勾,挥手告别,直至周序隐入黑暗才重新原路返回,到底整日神经紧绷,又未怎么进食进水,方才还来回翻跃五层楼,终是在跃上窗台之时有些脱力。幸而卫长明一直都站在窗边注视着她,为她把风,见她有些脱力,适时的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臂。任嫙借力稳稳的落下。相似的茶杯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只是这次递茶的是卫长明。“多谢。”
任嫙接过一饮而尽,本干涩的喉咙这才得以缓解。“周序只是想将消息传递与你,这里进出皆有人在看,她无法才出此下策…”卫长明见她神色有所缓和,才轻声开口。任嫙听后摇了摇头,放下手臂,手中轻握茶杯,语气沉痛道:“我不希望她以身犯险将消息传递给我。”
“除了兄长,阿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任嫙的声音越说越轻,她不免觉得自己虚伪,嘴里说着不希望,但身边的人却皆身处险境。卫长明看着她流露出痛楚的神色,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像说什么都无法安慰她。他入军营是肆意沙场,而她却是不得不入……“你的绢帕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许是任嫙不想放任自己沉浸痛楚,拿起方才卫长明借给她的绢帕说道。绢帕的款式有些老旧,乳白色的轻纱上面绣着几片竹叶,一看便知它的主人定是个风雅之人。“好。”
卫长明没有多言,见她努力自愈,他亦想帮她,脑中一转,想起了他们碰面时她说的话。“方才在外面不方便,你说柳云升也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