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清晨，学堂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充满了希望和朝气，令人听之愉悦。 林婉婉站在羊圈边，看着林孟津和林孟博、林孟行三个嫡亲堂兄弟抓羊。 今日难得族里几位兼职“屠夫”有闲暇，林婉婉立刻喊来了人，要给孩子们杀羊吃。 这几头去年开始养的羊，现在每一天都是在浪费羊草，因为已经长成，不会再长肉了。 杀羊没有什么好看的，三兄弟牵出羊后就拉着往外走了。 在学堂里杀羊血腥味儿太重，怕冲撞了孩子们，因此要拉去族里专门的屠宰处，那里已经烧起了大锅。 孩子们里面有机灵的，已经猜到了要杀羊，比如林孟津家的林铁柱，就悄悄对旁边的小伙伴挤眉弄眼道：“中午我们能吃羊肉了。”
小伙伴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铁柱道：“我刚刚听到羊叫了，叫得老惨了，肯定是在被牵着往外走。”
“不要说闲话，书都念会了吗？”
陈老夫子在讲台上一哼，下面的调皮孩子就马上闭了嘴，要不然戒尺就可能上手了。 学堂里现在有四个夫子，陈老夫子教礼、文和书，林婉婉教算术，新请来的一位萧翀的门客钟夫子教射、御两科，还有蘅芜则是教乐。 这些夫子里规矩要求最多最严的就是陈老夫子，一言不合戒尺伺候，把孩子们打得嗷嗷叫。而只对射、御两科感兴趣的林铁柱，长得皮实又顽皮，自然是挨打最多的娃。 到了中午，还没下课，香浓的羊肉汤的味儿就传进了学堂里，把孩子们熏得口水直流。 这一节恰好是林婉婉的算术课，她笑着对底下的孩子们道：“大家都闻出来了吧？今天开始我们吃羊肉。”
“噢噢噢，吃羊肉喽！吃羊肉喽！”
孩子们兴奋了起来，吃肉是最快乐的事！ 一头一百三十公斤的羊，给一百三十几个孩子吃大半个月没问题。 “低年级里能把九九乘法表背出来的，今天可以多吃一块肉哈。”
“嗷！夫子，我会！”
“啊，我，我还没背会。”
林婉婉话音刚落，底下就一片叫声，或兴奋或哀嚎。 “说得出父母生辰的人也能多一块肉哈！”
待这一波喊声过后，林婉婉又说了一句。 “这个我知道！”
“夫子，我娘亲九月初二生，阿爹是六月十七！”
孩子们七嘴八舌说了起来，古代以孝治国，孩子们基本都知道父母的生辰，就是那十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琼州小孩子，情绪有些低落。 学堂后厨负责烧饭的钱氏等人闻着锅里的羊肉汤香味，议论纷纷道：“婉娘还真把学堂里养的羊杀了给孩子们吃了，这要是往镇上卖，能补贴学堂不少钱呢。”
“可不是嘛，不但煮羊肉，里面还放了好多香料。孩子们都要给婉娘多多磕头，这些香料可是镇上的人家都舍不得吃的，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口福能吃上。”
“婉娘是真舍得啊。”
帮厨的五个族里娘子，中午也在学堂吃。 每天能吃到好面和大白米饭就感觉已经够幸运了，现在还能喝上加了香料的羊肉汤，真是想都不敢想。 平时孩子们的碗里也会偶尔加两片羊肉或彘肉（林婉婉现代买的土猪肉），而她们这些帮厨是舍不得抢孩子们的肉食的，大家都很识相。 学堂里也有她们自家的娃，自己少吃一口，孩子们就多吃一口。 但今日又不同，今天第一天杀羊，煮的羊肉太多了，她们也能轮上。 中午的饭就是菘菜羊肉汤配白米饭，羊肉汤是华浓亲自熬的料，几乎没什么羊骚味了，把一众娃们好吃得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学堂里的饭也许不丰盛，但管饱，孩子们因为吃了午餐，很多回家就吃不着晚餐了，所以中午的时候总想着多吃一点。 后来林婉婉发现了这个现象后，就跟后厨负责打饭的钱氏说，每个孩子最多两碗米饭，不能超，钱氏自然没有二话。 大家都以为是林婉婉心疼白花花的大米了，但实际上林婉婉只是不想让孩子们暴饮暴食罢了，吃得太饱也伤身的。 因为知道有些孩子回家是没有晚饭吃的，所以下午放学前，林婉婉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孩子们发糕点。 比如身上洗得很干净了、学习有进步了，值日做得好了等等，总之，理由想要找，还是很容易的。 厨房帮厨的五位娘子都羡慕孩子们的待遇，而族里别的女娘又羡慕她们五个的待遇。 她们就上午过来忙一顿孩子们的午饭，同时包一顿饭，每人每个月领三十个钱。 这种好事自然也是族里人人争抢，最终还是林婉婉在权衡比较后挑出来的五人。 原先这些女娘在家里几乎没有声音，自从每月能往家里拿钱了，底气都足了，钱氏的闷葫芦性子都改善很多。 可见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经济实力决定家庭地位啊。 围在学堂外的地里干活的族人也闻到了从学堂里飘出来的肉香味，一个个端着茶碗站在门口笑嘻嘻地喝水。 实在是太香了啊，弄得大家都饿了。 早上杀羊剥皮的时候，大家都听见了动静，心里明白今日学堂里面大喝羊肉汤呢！ 一想到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自己就更饿了。 但午饭是不会吃的，太浪费粮食了，田舍郎哪有一天三顿的命啊！要是不管不顾地一天三顿地造，到了青黄不接的日子就等着饿肚子吧。 只有那些浪荡子才会干出寅吃卯粮的事，他们林家庄的人才不会。 可午饭不吃，海鲜管够，有些馋不住的人，便煮了螃蟹、淡菜什么的咬两口，打打牙祭。 学堂里那五个负责煮饭的娘子们出来，一路都在被人追问今天吃的啥，得到了羊肉汤的回答后，又笑嘻嘻地问吃了几块肉啊。 女娘们笑着一扬头：“孩子们一人四块，我们也一人两块哩！啧，那个汤呀，是华浓亲自处理的，里面不知道放了多少香料，美得哩！”
听她们这么一说，大家仿佛自己也吃到了一般，发出了满足的笑声。 今日晚间全族都能吃点羊身上的下脚料的，大家也是非常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