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纺织厂的董事,兼领第一二三纺织厂的商务代表,负责和东印度公司方面谈判。而道格则是代表着整个英格兰东印度公司。按照惯例,他们这次要敲定所有成交丝绸的数量、价位还有交易方式,不过谈判一开始,就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就以最普通的大名染色丝绸为例……这是丝绸里最普通的一种,同时它的价格也最具代表性。朱羽棋郡主开出的价位是……五十两一匹。这个价位,说实话真是吓了大道格一跳,不过在这之后,那位翻译还是细心讲解了一下商品价格的由来。原来之前每年大明销往海外的丝绸,幅宽都是一尺二,这一项也是大明朝丝绸的正规幅宽。而今年的丝绸幅宽却是四尺八……正好是往年宽幅的四倍!然后往年大明丝绸的成交价,都是十两左右,有时会低一点,有时会高一点,但大致是这个价位。所以按照四倍幅宽来算的话,正常的四匹丝绸也值四十两白银了。更何况这些宽幅丝绸,实际上在裁剪成衣服的时候具有很大的优势。因为凡是从事过服装行业的人都知道,所有宽幅布料,都比窄幅的更容易裁剪。说到容易裁剪,并不是说用剪子剪开丝绸的时候方便,而是丝质的衣服往往在接缝的时候,花纹要配合在一起。甚至是左右前后四片布的纹路走向、花纹的布置都必须是对称的。尤其在这个时代,丝绸作为昂贵的消费品,裁剪更是需要非常考究。所以丝绸的幅面越宽,实际上裁剪造成的浪费就越少。当然了,这次朱羽棋郡主开价比较昂贵,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那位翻译先生却没有说出来。首先就是朱羽棋他们实际上垄断了整个南中国的丝绸产业,让这支英国船队没有别的选择。其次就是,沈大人终于还是知道了这帮家伙的来历……那位道格船长送礼的时候,暴露出了他的出身……妈的这个西洋狗篮子是东印度公司的人!一想到鸦片战争,咱们沈大人就恨得牙根直痒痒,况且这个东印度公司造的孽,可不仅仅只这一点!甚至直到沈渊穿越之前的现代,在国境线上还因为这些英国殖民者留下的阴招儿,不断地产生争议和纠纷……你说咱们沈大人能轻饶得了他?于是就这样,五十两的价格就这么确定了下来,道格心里那个不祥的预感,也终于得到了证实。果然垄断……就意味着高利润!……在这之后,大道格根据这个五十两的开价,长篇大套的开始了论述,讲的东西简直是又臭又长。这里面的内容不外乎说,大明朝的丝绸在欧洲的销量正逐渐降低,市场已经趋于饱和。同时除了大明朝之外,像是东瀛一类的地方,丝织行业也正在快速发展,有很多丝绸已经对大明朝的产品形成了迅猛的冲击。另外他们这支船队的所有成员,包括他自己,也都是给东印度公司打工的。虽然在定价上有一定的权限,但是给公司赔钱是绝对不可能的……总而言之,大道格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言外之意全都是在说这五十两银子一匹的价位,绝对站不住脚。结果等他好不容易说完之后,他却惊讶地发现那位年轻翻译,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话,就把他那些内容全都给翻译完了!他当然听不懂那位年轻翻译,对朱羽棋郡主说的是:“这肥仔说了一堆废话要咱们降价,不用理他就完了!”
朱羽棋的心中暗自好笑,她故意没有去看那位翻译,而是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位精通英语的年轻翻译是谁,我想大家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他就是咱们沈渊,沈大人!沈渊当然是过来就近观察一下这位东印度公司的代表,顺便了解一下这次商务谈判的细节。当然在这次谈判中,真正能当家作主的其实是他。而这时的大道格心中也有些恼怒,显然那个年轻翻译和这位气势非凡的夫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甚至翻译都没能完整的把自己的话转述过去。于是道格在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正色说道:“我想咱们双方的分歧,主要就存在于对丝绸这种商品的价值衡量上。”
“丝绸在我们英格兰并不是必需品,而是一种体现奢华的小玩具而已,而您却把它看得实在太重了。”
“对于东方人的思维,我是很难理解的。但我觉得您对丝绸的执着,这就像是对这棵野草一样。”
说着道格指了指朱羽棋郡主,刚刚栽好的那盆兰花。“可能您觉得它是很好玩的东西,但对于我而言,就算是在上面践踏过去,我都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次沈渊倒是把他的话如实翻译给了朱羽棋郡主……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这位郡主,感受一下这些西洋商人的傲慢。而朱羽棋听见了道格的话之后,随即也笑了笑道:“对于道格先生前半部分的话,我还是赞同的。在价值判断这方面,咱们确实存在很大的分歧。”
“就以您刚才所说的这棵野草而言……”朱羽棋指了指这盆兰花,笑着说道:“这是一种在悬崖上盛开的花朵,它的香气清新自然,可以飘到很远。看到我这副手套了吗?”
说话间,朱羽棋指了指刚才她栽花的时候,戴上去的那副洁白的丝质手套。“当这株兰花盛开的时候,如果用我的手套碰一下花朵。我保证即便您远渡重洋,拿着这手套回到英格兰,那上面也一样会带着花朵的余香。”
“所以您说的这棵野草,实际上是一种价值千金的珍贵花卉。同时它的性情高洁,也代表着我们华夏人的品格和骄傲,从不许别人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