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看的脸，比那些吓过她的鬼都要难看。这何止是苍老可以形容的？像一堆枯树皮堆在那里，身上也堆满了赘肉，皮肤上像是起了一层鱼鳞，连她看着都想要呕吐，反胃。每个人都会老，每个人都会有芳华失去的那一天，可是，她没有想过，会变成这样，她没有见过哪个人老了，像她这么难看的。“司徒烨，你出去，你出去……”“娘子。”

“你出去啊。”

清歌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这么丑的自己，连她看了都怕是会做恶梦，更何况司徒烨。这是衵照给她两个打赌，她根本就没有答应。他说，他有办法证明，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人像他那样爱她，所以，他就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这算怎么回事？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让司徒烨怎么接受？他还那么年轻，又是皇帝，怎么可以让蔓月国有个这样的皇后？清歌只觉得心里涌起无限的凄凉。她感觉到生命正在慢慢的流失，每天都过着在床上等死的日子。越来越容易疲惫，她不想见人，无论是谁，一律不见。承渊，承欢，在门口跪求，哭喊，她在里面哭。她把这辈子没有流过的眼泪都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哭完了。司徒烨也在门口求她开门，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她确实是在折磨，不过，不是折磨自己，是受折磨。“衵照，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你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有什么意思？我现在知道你的清歌儿为什么会离开你，因为你的自私，无情，你凭什么认为这样就可以控制住我，就可以让我妥协？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会魂飞魄散，我要让你生生世世都得不到我。”

清歌痛哭出声。而衵照再也没有出现过。门被人撞开，司徒烨冲了进来，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娘子，随我去一个地方。”

清歌挣脱不开，司徒烨拿薄纱将她盖住，马车已经候在了门口，这一路上，司徒烨都抱着她，无论她去哪儿，就连她上厕所，司徒烨也寸步不离。甚至看着她蠕动的样子，没有半点嫌弃，唯有的，也只是心疼。清歌没有想到司徒烨带她来的地方，居然是清烨山。雪筑和葇锦骑马跟了上来，清歌下意识的往司徒烨的怀里钻，她怕他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司徒烨抱着她，走到时空隧道上面的悬崖旁，才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雪筑眼神里有着沉重，他环视了四周一眼，轻声说道：“清歌，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我的事情？你说，总有一天你会带我来这里看看，但是这一等，我足足等了你七年，你都没有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却是跟烨和你的永别。”

清歌不解，看着司徒烨。司徒烨扬唇，轻笑一声：“你放心，我们的承渊很聪明，而且，还有岳父大人在旁边帮他，由他打理朝政，我很放心。娘子……”“你住口！”

清歌大喊了一声，那如同破锣一般的声音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司徒烨，你是一国之君，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承渊还小，怎么能够继任大统？你把蔓月国的江山，就交给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我不，我不要当祸国殃民的皇后，我不要。你走，你们都走，我能够留在这个地方，够了。”

她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到底跟这里有没有关系，就算是吧，来于这里，去于这里，只要从这里跳下去，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可是，她的心好痛，她舍不得司徒烨，舍不得老爹他们，更加舍不得两个孩子和所有的朋友。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了这么多的不舍。雪筑拉着哭成了泪人儿的葇锦，两人跪在地上，施了一个君臣之礼，这才慢慢的离开了。司徒烨抱着清歌：“娘子，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

清歌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司徒烨推开：“你以为你这样做你就是英雄，就是爱我吗？不是的，这样的你不配我爱。”

清歌纵身跳下了悬崖，她再如何的坚强，也只是一个女人，怎么可以让自己爱的男人面对这样一个她？突然，一只手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司徒烨，你这个傻瓜。”

两人四目相对，泪如雨下。“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注定要当一个傻瓜了。”

两人坠下。清歌猛的惊醒，同时醒来的还有司徒烨，两人都紧张万分的看着对方，随后，清歌看了看自己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变化，伸手抱着司徒烨。司徒烨也觉得很惊讶，他们两人居然做的是同样的梦。伸手抹去清歌的眼泪：“傻瓜，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无论你是老是病是丑，你都是我的娘子，我最爱的沈清歌。”

从这天之后，清歌再也没有见过衵照，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每次想到他的时候，心都会莫名的揪疼着。直到慢慢的将这个人完全的淡忘。清歌看着两个孩子与司徒烨在院子里打闹的画面，轻轻的抿唇笑了，幸福的生活，就是这样，生活在皇宫里的平凡夫妻。一家四口，以后，可能会再增加，她要的，也就是这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