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他想漱口吕留良也曾经感慨自己是怀才不遇,当年被杀良冒功案耽误了。可是他被杨凌的灵魂拷问之后,发现自己并不懂官场,或者说不懂人性。“先生,我希望这个世界是美好的,我也想让这个世界变的美好。但是,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存在即合理,灰色地带是铲除不尽的。我们做官,是要造福百姓,可如何造福百姓?不说那些贪官污吏,奸诈的粮商,就说百姓之中就没有刁民吗?我刚到京城,就遇到了粮商哄抬粮价,最后找出元凶是谁?是在京城士林之中名声显赫的宋家。”
杨凌苦笑道,“贪官污吏,这些贪官哪个不是士族不是读书人?”
吕留良无语了。还真是这么回事,恨贪官污吏,不就是恨读书人吗?他本来约了唐存庵来见杨凌,现在反而不知道要不要让唐存庵进来了。“国公,”吕留良讪讪道,“我约了唐存庵。”
“你放心,我会给你面子,不会让他难堪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吗?”
杨凌如今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和一个落魄书生一般见识。吕留良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吕留良更加紧张了,万一唐存庵犯浑怎么办?我这是闹什么呢?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吕留良起身出来了,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略显颓废的男子站在外面,他身材挺拔,就是步履有些漂浮。一看就是和小姐姐玩游戏玩的多了,身体虚了。“存庵!”
吕留良一把拉住唐存庵,“我可叮嘱你一句,我这次推荐你是豁出去老脸了,你一会一定要冷静。”
“我知道了。”
唐存庵等了这么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尽量还是克制。他拿着折扇晃了晃,上面写着一首诗,赫然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来到屋内,杨凌扫了一眼唐存庵,尼玛,颓废美啊,那苍白脸色,五官棱角分明,放到后世绝对是妥妥的爱豆啊!能够让大妈滋生呵护的欲望,我家儿子;让姐姐妹妹站起来:我家哥哥!手里还晃着一把扇子,咦,怎么有点耳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莫非这是我的粉丝?杨凌顿时有些古怪了,这怎么还遇到粉丝了?面对粉丝,你说我该如何是好呢?“见过燕国公。”
唐存庵朝杨凌行礼。杨凌每天坚持不懈锻炼,那身体杠杠的,纵然扶墙而出,休息几天也能养回来。要是脱了衣服能够让女人尖叫!唐存庵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粗鄙的武夫。说来也怪,别看杨凌是正儿八经的状元郎,可读书人并不把杨凌当成读书人。甚至杨凌写的诗词歌赋传播的时候,人们有意识的把著作者给忽略了。像现在,唐存庵一手好字,把《明月几时有》写在扇子上,但是不知道词作者是谁。好笑不?“唐才子,坐!”
杨凌示意唐存庵坐下。唐存庵也不客气,他还是很尊敬吕留良的,没有表现的太过于猖狂,而且很健谈。杨凌算是发现了,唐存庵这个人如果当朋友,酒友、哪怕是一块去勾栏玩的损友,都十分合适。可唐存庵这个人并不适合当官。这种人到了官场,会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蠢货,没有办法合群。唐存庵却没有察觉,这种人一般都不懂人情世故,更加不懂得察言观色。依旧侃侃而谈。在勾栏里,唐存庵受所有的吹捧,哪怕是勾栏的老板都喜闻乐见唐存庵在这里白嫖。因为唐存庵带来的流量和唐存庵吃的喝的那点,根本不值一提。时间久了,唐存庵不免有点飘飘然。吕留良暗叫不好,三个人吃饭,只听得见唐存庵的声音,杨凌都是一直面带微笑不语。尼玛,我之前是瞎了眼吗?怎么会欣赏唐存庵这种恃才自傲的人?而且这种才还不一定是治世之才啊。他连忙打断了唐存庵的话,“存庵,我有一个故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前朝发生了旱灾,朝廷让一个贪官和一个清官去赈灾,贪官在赈粥钱,在粥里扔了一把沙子……”“好,干的漂亮!”
唐存庵一手拍大腿叫好,一手端起酒杯:“当浮一大白!”
杨凌愣住了。吕留良也愣住了,他印象中的唐存庵会破口大骂贪官。唐存庵一饮而尽,大笑道:“这个故事是燕国公给先生讲的吧?这种故事先生这种一心做学问的人是不懂的。赈粥是给最需要的人,只有吃不上饭的人还会吃有沙子的粥!”
杨凌很好奇,“唐兄,你是怎么懂的?”
“很难吗?”
唐存庵苦笑道,“我小时候家道中落,可是啃过树皮的。”
杨凌默默端起酒杯,感觉事情有点超纲了,毕竟唐存庵不但是自己的粉丝,还秒懂了自己的故事。可他怎么看唐存庵都不顺眼,日夜在勾栏里白嫖,有花柳病吗?看着眼前的饭菜,杨凌突然觉得不香了。尼玛,鬼知道唐存庵来之前手摸过什么,洗手了吗?那嘴又干过什么事,这尼玛……我吃不下去了。想到这里,杨凌默默端起酒杯,他想漱口。唐存庵自嘲道:“我唐存庵号称江南四大才子之首,这么浅显的问题会看不出来?我可不是那些世家弟子,不食人间烟火,不知道百姓的疾苦。”
杨凌默默道:“我是铁匠的儿子,我父亲去世后,我靠抄书代写书信为生,三年不知肉味。”
“咦?”
唐存庵奇道:“可是坊间传闻你是蜀地世家的私生子啊?你的功名也是蜀地世家帮你买的啊。”
买的?杨凌指着唐存庵的扇子,“你很喜欢这首词?”
“对啊!”
唐存庵不晓得杨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首词堪称千古绝唱!”
“这首明月几时有是我写的。”
杨凌看唐存庵的眼神仿佛在看白痴,“我乡试第一,科考第一,我是买来的?这首明月几时有多少钱可以买到?你还有吗?”
唐存庵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扇子也掉在了桌子上,表情那叫一个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