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顺声音更低了:“听说南边有乌蛮人作乱,抢了那边村子里的牛羊和女人,魏捕头跟着张大人前去查看了!”
徐大嫂几人瞬间变色,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这....这不是才消停了几年,咋....这些乌蛮人就又来打了,他们.....就不怕吗?”
玉团儿正在削萝卜,闻言一惊,手里萝卜便掉地上滚出老远,她张大嘴巴半晌道:“那....那咱要不要躲一躲?”
她听徐老爷子讲起过乌蛮人的凶残,听着都害怕,眼下那蛮子又开始劫掠了,琢磨着要不要寻个地方躲躲。倒是苏琼娘要镇定的多:“与乌蛮人交接之处,先皇后设置的有卫所,咱们每年也没少交饷银税,按说乌蛮人没那么容易过来的呀!”
陈顺嗤了一声:“别提了,先皇后死了这些年,卫所早已不是当初的卫所了,个个都想着中饱私囊,盘剥周围百姓,从前人人信服的卫所,如今如老鼠一般名声烂透了!”
玉团儿等人是居宅的妇人,自然不像陈顺,做牙行的穿街走巷,类似于后世的中介,他们的消息总是要前沿灵敏一些。秦觅好奇问道:“卫所是戍边卫国的,腐败糜烂成这样,朝廷不管吗?”
陈顺脸上满是谑笑:“指望朝廷?如今管着西南一带卫所的可是潘家人,从前那些勇猛将军,都被一一清算,留下的十之八九都是溜须拍马之辈,这卫所也不过是名存实亡罢了!”
他说着又小心翼翼道:“话说,这都是我听盛京来的行商说的,具体啥情况,咱一个小老百姓也不清楚,您几位权当笑话听听得了,可不兴出去乱说!”
徐大嫂一拍大腿:“瞧您说的,咱又不是那碎嘴妇人,没事说这些干啥!”
陈顺跟几人闲聊了一阵,这才起身走了。玉团儿心有余悸:“嫂子、阿觅,咱要不要收拾收拾,换个地方躲躲?”
徐大嫂白了她一眼:“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咋听风就是雨,这影儿都没有的事,你急啥?”
“再说了,即便是那乌蛮人真来了,那城里还有县大老爷、富户多的是,要跑也是他们先跑,轮得到咱们着急吗?”
徐大嫂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家便与公爹和老爷子讲讲,管他真假,先打听打听再说。生意人嘛,敢冒险是一回事,还得会看风向。秦觅却是若有所思:“团儿姐,苏姐姐,咱把酒楼里的银钱都归置好,钱庄里的钱也一点一点取出来,最近酒楼采购不要太多,大不了多跑几趟就是!”
玉团儿探头朝她小声道:“你也觉得陈牙行说得有道理,咱们得准备准备?”
秦觅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如今卫所不顶用,去年乌蛮人日子又不好过,换你要是日子不好过,隔壁邻居家里有钱还好欺负,你会不会有想法?”
玉团儿一怔:“我肯定不会了,人家再好那也是人家的呀!”
苏琼娘笑道:“你是不会这么想,可乌蛮人是啥人啊,本就是野蛮粗暴不讲理的蛮子,他能管住自己手不抢别人东西?”
玉团儿一哆嗦:“所以,我说可以逃,咱们就先逃嘛!”
徐大嫂无语:“事情还没个定论,你要这会拖家带口想着逃,回头说你造谣生事,咱还活不活?”
“再说了,咱祖祖辈辈都在这儿,要逃往哪儿逃啊,背井离乡那都是没法子的事呀!”
众人一阵沉默,是啊,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若非万不得已,谁想离开,何况家里还有那么些生意产业,这些都是无法割舍的。秦觅岔开话头:“想那么多干啥,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说不定只是几个宵小作乱,压根不是乌蛮人的事,等魏捕头回来咱问问不就知道了!”
魏捕头这一走,好些天都没动静。而城里消息灵通的人,开始有些躁动了,好些在府城有亲友投靠的人家,都开始举家去了府城。不管怎么说,这府城有知府大人坐镇,那城墙城楼也看着比县城坚固的多,何况还有守城卫军,怎么着也安心不少。酒楼里的生意瞬间冷清不少,刀疤几个都闲的出去抓兔子了。王掌柜忧心忡忡问秦觅:“要不先歇业几天,等这风头过了咱再开!”
王掌柜是个仔细人,酒楼里面大师傅小伙计,连带洗碗擦桌子的,足足有十人,这么多人吃吃喝喝一天下来花销不少,这两天根本就是亏着的。秦觅却是另有打算:“先开着,这做生意的老关门不大好,等过几天,魏捕头他们回来,谣言不攻自破,生意也就会好起来了!”
王掌柜自然也知道,这做生意有讲究,那就是开了张就不能关门,也是担心东家吃不住这店里开支,才这么提议的,见东家没关门的打算,只好打起精神扒拉着算盘珠子,想着怎么节俭一点。城里人心越来越浮躁,好些店铺索性关门不做生意了,而田家的铺子,居然挂出低价售粮的牌子,秦觅觉得,这田家莫不是想跑路了?玉团儿琢磨着:“按理说去年收成不好,今年该是涨价才是,田家这会儿偏要讲价,是不是这铺子不想开了?”
“他要处理粮食,咱开酒楼反正要米面,不如咱们多买一些!”
她这个建议,苏琼娘也表示同意。秦觅却不赞成:“不着急,他还会继续降价的!”
粮食嘛,自然会有的,何必花钱呢!三月十三,一年一度的王母山庙会只有一天了,今年虽是有些影响,但还是有好些人准备去王母山祈福。阿福匆匆回了洪府后院,小心翼翼拍开潘云翔房门,就见地上躺着个气息微弱的女子,身上伤痕累累看着触目惊心。潘云翔衣衫不整躺在榻上,随意扯过绢帕擦了擦身子:“这个不中用了,回头给爷挑两个经得住折腾的!”
“对了,那秦家小娘子呢?这都好几个月了,她家里事也该处理完了吧?”
阿福陪着笑:“小的正想跟您说这事呢,不过还有一件事,比起秦娘子这事却是顶顶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