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故略作沉吟:“怕是要过些日子了,过几日中秋,我打算带他们母子几个,去昭觉寺祭拜母亲!”
宸元帝一顿,许久才道:“也是,应该的,你多年未归,是该去看看你母亲,顺便也.....看看你姨母!”
“她.....见你有妻有子,应是很欢心的吧!”
他神情有些飘忽,也不知想到什么,最后挥挥手,让薛故退了下去。大长侍刘青山送他出来:“大公子许久不曾回来,都不知圣人有多惦记!”
薛故微微笑道:“小子不肖,哪里值当圣人牵挂!”
“倒是刘叔年事已高,不知这老寒腿可还好?”
刘青山抱着拂尘笑得很是开心:“劳大公子惦记,从前那些方子一直用着,如今竟是好了不少,咱家这腿脚,便是再伺候圣人二十年也是没问题的!”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了鲤鱼桥,薛故不经意的往西边看了一眼。刘青山随口道:“今年盛京天气不错,蚕桑极好,圣人前些日子,还穿了件蚕丝里衣,说是清凉透气,很是舒服呢!”
薛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刘青山一路将他送出宫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巷子里,这才轻轻摇头转身回去。薛故本想去看看酒楼收拾的怎么样了,顺便跟秦觅商量一下,去昭觉寺的事。“大公子,国公爷让小的请您回家一趟,说是有事相商!”
国公府的下人早早候在宫门口,见薛故出来,赶忙迎了上去。薛故神色微冷:“我还有事,等我有空再回去!”
他说着提步要走,被那下人给拦住了:“大公子,国公爷说事关小主子,还请您回去一趟!”
薛故脸色越发不耐了,那个家他从前便不喜欢,如今更不喜欢了。“你如今本事大了,要见你一面,还要三催四请的!”
定国公薛凤典见着儿子没好气道。薛故压根不与他废话:“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薛凤典不悦道:“你多年未归,一回来便是这种口气说话,可有半分世家子的风范?”
薛故嗤笑:“世家子?羊倌出身的世家子?”
“你!”
薛凤典脸皮涨红,这个儿子生来就是气他的,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闯祸,如今年纪大了,还是这般惹人厌。“你不把自己当回事,可我国公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薛故满是讥讽道:“我原是不知道,这国公府还是要脸面的!”
薛凤典气恼不已,手指哆嗦指着他:“我告诉你,那种不明来路的女子,我薛家是不会认的,她生的野种我也不认!”
薛故听到野种两个字,脸瞬间沉了下来:“你最好是记得,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如果再让我听到野种两个字,我会让这国公府热闹一些的!”
“孽子!孽子!”
薛凤典气急败坏道:“我当初就不该......”后头的话,在儿子渗人目光注视下,薛凤典说不出来了。不知为何,少年时难以管教的儿子,如今长大了,身上那股气势越发骇人,叫他这个当老子的看着,都有些惧意,一时也不敢再多说。他一甩袖子冷哼:“我告诉你,但凡我活着一天,你那外头的妇人和.....就别想带回来!”
薛故深吸了一口气,环顾着周遭一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对这里不喜。“大公子!”
他迈进自己的院里,就听老嬷嬷满是激动的呼唤。他心头一热有些难受:“桑嬷嬷,您一直.....”桑嬷嬷点头:“是啊,老奴一直留在府里,就是为等主子回来的一天!”
桑嬷嬷是慕容夫人的贴身婢女,年轻时丈夫从军身亡之后,便没再嫁人,就这么留了下来。她从小照顾着薛家姐弟两个长大,将二人看作自家孩子一般,因而,薛故姐弟对她感情与家人无异。桑嬷嬷上前摸着他的双臂,眼里泛泪仔细打量着:“长高了,也壮实了,也沉稳了,你母亲若是地下有知,也是该欣慰了!”
薛故扶着她,就着院里石凳坐下:“是,只是年少不懂事,时常惹了母亲与阿姐生气,如今想要弥补,却也......”时隔七年,一切都物是人非,如今再见故人,主仆二人皆是酸楚无比。“嬷嬷身子可还康健?”
薛故收起伤感问道。桑嬷嬷笑道:“我打小跟着夫人一道习武长大,便是上了岁数,这身子却是极好,便是帮大公子带几年小主子,也是没问题的!”
她说到此满是希冀看向薛故:“我听人说,公子在外这几年,也娶亲成家,且有了儿女?”
薛故含笑点头:“是,娶了个漂亮贤惠的妻子,有了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
桑嬷嬷笑得眼角皱褶一片:“明日,可否让老奴去见见少夫人和两位小主子!”
薛故点头:“且过两日吧,这几天有事,她刚刚盘了个铺子开酒楼,正筹备着开业呢!”
桑嬷嬷一听这话当即来了兴致:“哦,是在哪里?”
“就昌运街中间的那个铺子!”
桑嬷嬷一听就知道了,沉吟片刻道:“先前罗家人闹得那般厉害,不会就是跟少夫人打擂台吧!”
薛故脸色不是很好看:“是,母亲过世,我不在京里,倒是叫那些鼠辈大了胆子,居然看不清自个儿身份了!”
桑嬷嬷当即来火:“我这几年,看这府里污七糟八的,反正不关我的事,也懒得多管闲事!”
“只是不知道,那起子小人,竟是拿着夫人的产业,去为难陷害少夫人,若是早知此事,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他们占一分便宜的!”
薛故劝慰她:“不必放在心上,事情已经过去了,罗家人那点胆子,还不敢来招惹咱们,且留着他们给国公爷寻些乐子吧!”
桑嬷嬷这才撇开这茬,转头又有些忧心忡忡道:“你娶妻生子本是好事,只是这事闹开,满盛京都知道了,只怕那小泼货要去寻少夫人的麻烦了!”
薛故闻言眉心一紧:“我竟是不知道,何时招惹了这尊瘟神!”
他口里的瘟神,此时却站在好运来酒楼大堂里:“给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