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觅冷哼一声,不想与他说话,转身就走。就听身后薛故呻吟一声:“阿觅,我腿好疼!”
他扶着廊柱站着,表情看着很是痛苦。秦觅瞥了他一眼:“疼是吧?你等着,我给你请大夫去!”
薛故瞧着那甩着发辫一溜烟没人影的姑娘,忍不住磨牙:“死丫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孩子们的小院里,几个孩子坐在凉亭里烤肉。“哥哥,你把肉串儿给我,我来给你们烤串,你们许久不见,定是有好多话要说的!”
小糖宝撸起袖子很积极。薛子渡赶忙拦住她:“别动!你坐一边吃东西好不好?”
冯宝文赶紧将肉串挪到一边去:“对对!糖宝你坐下吃就成,烤肉有我们呢!”
杜衡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是不解,“女孩子弄吃食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干嘛如此?”
薛子渡嘿嘿一笑:“我们家女孩子不做饭,都是男人做饭!”
杜衡愕然:“家里都是令尊做饭吗?”
“很奇怪吗?”
薛子渡不以为然道:“我娘不喜做饭,要是苏姨不在家,就是我爹爹做饭了!”
“可别说,我爹做饭蛮好吃的,就是眼下身子不好不方便做!”
冯宝文也表示认同,实在是婶子做的饭,还不如子渡做的好吃,能不做还是不做吧!杜衡震惊不已:“令尊那般芝兰玉树的人物,居然还擅庖厨之事?”
芝兰玉树?秦觅是没有听见这样的话,若是让她听见了,一准得回他一句,人家还是个小仙女呢,谁比谁高贵了?烤羊肉在火炉上面,发出滋滋响的声音,油珠滴落在炭火上,火苗蹭的蹿起,瞬间又被孩子们煽灭。小糖宝见哥哥们不让她上手,咚咚跑去灶房,拿了土豆红薯过来。“哥哥,把这个也烤上,我要烤给娘亲吃!”
薛子渡接过红薯煨进下面的灰堆里,拿小铲子给拍了拍埋好。冯宝文问起了冯家人的事,“你在老家,有没有听说我哥还有我爹的事?”
之前薛子渡与杜衡书信往来之时,他便想问一问的,只是他娘不想提起冯家人,他与杜衡关系也不是很好,不好在信里说这些。如今人就在跟前,他娘又去了店里,倒是可以打听一下他爹和大哥的事了。杜衡放下手中烤肉,擦擦嘴回道:“你爹可厉害了,因为乌蛮人入侵之时,他没有趁乱逃走,还帮着张大人一起处理善后工作,如今已经升至衙门主簿,好像是八品了!”
“这往后,你也算是官家子弟了!”
冯宝文倒不在意他爹升官,听他没事心里也就放心了。至于没有趁乱逃走,依着他对他爹和他奶的了解,只怕不是不逃,而是没来得及逃吧!“至于你哥哥,日子好像不太好过!”
杜衡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人家的家事。冯宝文不太关心冯宝金如何了,他们兄弟感情本来也没多好,可见杜衡这表情,不由好奇道:“他咋啦?”
按理说,他哥哥不至于日子很难过啊,有他奶和他爹护着,哪里会有多难过。杜衡见他想知道,便放下手中烤肉,与他说起了冯宝文的近况。乌蛮人退去之后,张文耀荣升通州知州,而徐通判代任知府,虽是代的,但大家都知道,只是礼部公文没下来而已,待朝廷考核之后论功行赏,这些都是必然的。冯旭这个跟随张文耀的老人,又在危难关键之时,与张文耀共进退,碰巧,原先县里主簿出逃之时,命不好遇上了乌蛮人,落得全家惨死。张文耀一时无人可用,就顺势将他给提了上来,待报了上级定下名册之后,就算是正式入品了。他从一个小小书吏,一跃成为一县主簿,按理说,冯家这日子算是有了质的提升,应该很好过才对。偏生这冯宝金脑子也不知咋长的,一天到晚不好好读书,就喜欢跟些狐朋狗友走街串巷,小小年纪,居然学着人家对大姑娘打呼哨,气得人爹娘老子告到了衙门,闹得冯旭老大没脸。冯旭如今觉得前程有望,一门心思想往上爬,见儿子给自己丢人,回家关上门就是一顿暴揍。冯老太惯着冯宝金多年,哪里会让儿子这样打孙子,叫唤着要跟儿子拼命,说儿子如今做了官老爷,连老娘儿子都不想要了。翠娘也在一旁搅合,她因着那场变故没了孩子,后来身子一直不见好,看了好多大夫吃了药总不利索,怀疑这辈子不会再有孩子,因而一门心思,想将宝金给拘在身边,想着将来有个指望。冯宝金见冯老太和翠娘都惯着他,行事越发嚣张没边,居然还跟县丞家的少爷干架,气得冯旭直接揍得他下不了床。于是,冯老太和翠娘成日里哭哭啼啼,骂冯旭不是人,打孩子那般狠心,还是不是亲爹了。诸如此类的事层出不穷,以至于满县城都知道了冯宝金的大名,闹得杜衡这样一心读书的学子,都听了一耳朵。冯宝文听完感慨不已:“我哥小时候不是这样的,都是被我奶给惯坏的,都说惯子如杀子,偏生我爹总觉得我娘是后娘,不会善待我大哥,成日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事,叫事情闹到了这样无法收拾的地步!”
他如今跟着先生读书不少,开始明辨是非,知道这家里的纷争,多源于他爹的不作为。小糖宝在一旁振振有词道:“所以啦,好些人家宅不宁,总爱说娶妻不贤,说白了,还是男人出了问题,上不能约束老娘,下不能管教妻儿,闹得家里乱哄哄的,自己糟心透了,还总说媳妇不好!”
薛子渡递了烤肉给妹妹:“吃东西吧你,这些大人的事,该是你一个小姑娘说的吗?”
小糖宝哼哼两声:“怎么不能说了,先生都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因为是大人,便说不得了吗?”
后院几个孩子吃吃喝喝很是热闹,前院气氛却不是那么好。“啥?皇后娘娘邀我冬至节进宫赴宴?”
秦觅一脸震惊看着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