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遥见她不说话,眸底闪过一丝浅淡的不明显的笑意,脸上神情却没变,略有些抱歉地开口:“不好意思,是我冒犯了,不方便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
周漓勉强扯了扯唇角,没有回答。去最近的医院路上,两人仅仅聊了几句,便不发一言直到医院。周漓陪同他做了个检查,在外面等的时候点开裴言川的信息页面,指尖轻轻点下,思索着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说出了点事会晚点回去。但转念一想,她又缓缓删掉信息框中的那几个字,摁灭了手机屏幕。裴言川应该还在酒会上,她回去的时候他估计还回不来,也不需要说什么。而且,最令她恍惚在意的,是陈遥在车上问她的那个问题。是了,她以什么样的身份去报备她的行踪呢,情/人罢了。周漓安静地坐在走廊边的位置上,背脊微弯,一股淡淡的忧愁将她整个人缠绕起来,此时正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陈遥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微微蹙起眉头,手里提着的袋子轻轻攥紧。站在科室门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才缓缓出声:“我好了。”
听见声音,周漓思绪才回笼,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朝他开口:“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就是扭到了一下,养几天就好了。”
“好,那你先到这等等我,我去缴费。”
“好。”
在等周漓的时候,陈遥想了想,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给一个没有备注却置顶的号码发了条消息。那边回的也很快,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命令式,冰冷生硬。陈遥默默敛去眸底的失落黯淡,慢慢打了一个好字。十分钟左右,周漓回来了。她借了个轮椅,扶着陈遥坐上去,然后推着他上了车。问了他家的地址后,周漓将他送了回去。最后上楼的那段路程,她麻烦门口的保卫大叔扶着陈遥回去,时间不早了,她也得赶回去了。目送着周漓开车离开,陈遥朝保卫大叔温和笑了笑,“叔叔实在是麻烦你了,我的腿今天出了点意外,不太方便。”
保卫大叔爽朗地摆了摆手,“这有什么,人就是要互帮互助嘛,我扶你上去吧,这几天一定要注意点啊。”
陈遥轻声应了个好字,在保卫大叔的搀扶下回了家。在门关上的那一刻,陈遥脸上温和的笑意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淡漠的表情。他在玄关处站了片刻,看过去原本有些别扭的右腿已然恢复成了原状,也没开灯,径直不紧不慢地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根本看不出来脚扭的痕迹。外面天色早已经黑了,窗帘微开,落了几缕清冷的银辉洒在雪白的瓷砖地面上。陈遥仰头喝了两口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滚动,直直地望向外面漆黑的天空。就像他的过去一样,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直到那个人出现,才给他那般破败不堪的生活带来了一束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