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笑容。自己前世再怎么落魄,也好歹是个校花,每天精疲力尽地回宿舍后,对着镜子也能开心几分,若是这一世的自己连这唯一的优点都丢了,那可一点慰藉也没了!但虽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如今的她面黄肌瘦、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枯黄,身材瘦瘦小小、像个小乞丐似的,江泛月还是撇了撇嘴。她承认,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很看重自己的形象,前世就算穷的要打几份工交学费,她也要匀出一点花在打扮上。还好这些都是可以慢慢养回来的,不必急于一时。此刻饶是照儿这样尚年幼的孩子,也不由得看愣了神。“那……好吧,但是娘子,您只能出去一小会,也不要去买什么猪皮肉,晚膳前必须回来。”
“嗯嗯。”
江泛月用力点点头,心中总算生出了一点希望来。用过午膳后,江泛月嚷嚷着头晕要睡觉,让两个丫鬟都不要进房中吵她。秋日午后的暖阳并不像夏日里那般毒辣,也不似冬日里夹杂着凛冽寒风,此刻午阴嘉树清圆,还有微风拂过,叫人心神宁静。松仪干脆搬了个半旧的绣墩出来,守在院里做针线活。照儿眉心一跳,过去对她道:“松仪姐姐,左右姑娘睡了,不如咱们出去,找西侧门那几个婆子打叶子牌呗。”
松仪手上动作不停,只瞥她一眼:“小小年纪便染上这好赌的恶习,怕不是皮痒了?我可不去,若一会姑娘醒来没人伺候,那可如何是好?”
“哎呀,姑娘才喝了药,一时半刻是醒不来的,从前没人伺候的日子姑娘也过惯了,那还不是……”“住口!你这小妮子,越发没规矩,难不成在前院之时也敢如此议论主子?”
见松仪如此固执,照儿没法,蹲在她身边发愁。好半刻,松仪实在忍不住道:“罢了,你若是实在闷,便去吧,别在我这碍眼了。”
“那姐姐一同去?”
“不可能。”
她要一直跟在七姑娘身边,记着其一言一行,这是苏姨娘给她的任务。里屋的江泛月几乎要翻白眼了,外头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之声,其中还夹着撕心裂肺的嚎叫,听着怪慎人的。江泛月细听,似乎是隔壁的锦宵阁传来的动静。外头的照儿和松仪自然也听见了这响动,照儿灵光一现,拉着松仪就往外走:“快快快,定是老爷知道了今日之事,要处罚四姑娘呢,咱们看热闹去!”
松仪一时不慎,被她拉了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你这小蹄子,平日里定是偷吃耍滑的料,怎得力气这么大……”……锦宵阁。两人一出门,便发现锦宵阁外头熙熙攘攘站了许多人,还有府中的管事孙澄,他不知俯身说了什么,便听里头的四姑娘大哭道:“你当真不是骗我的吗?父亲当真要我嫁过去?”
“四姑娘,老奴已经来来回回说了无数遍了,下月初三便是您的婚期,您还是好好在院里修身养性,准备婚事吧!”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紧接着,江淳月大声哭喊嚷叫的声音便又传了出来,连远处的照儿都被吓得捂上了耳朵。“赶紧回去。”
松仪拉着照儿要走。“哎,等等。”
照儿却望着远处来的另一波人:“那不是你们闻源阁的人吗?”
“奴见过四姑娘。”
“芙蕖?你们又来做什么?滚出去!”
江淳月朝她丢了个花瓶。芙蕖是苏氏的贴身侍女,苏氏掌管中馈,平日里有什么事也都让芙蕖传话。芙蕖偏身一躲,那绿轴黑花瓶摔到地上,霎时四分五裂。她面无表情道:“姑娘,您今早砸了七姑娘的院子,如今那儿是没一处好地了,老爷吩咐姨娘替她换个院子,置办上下,这也是一笔不菲的银钱,苏姨娘便想着,既然这么多年都是锦宵阁挪用了七姑娘的月俸和一应供应,那便直接从这里拿现成的了。”
芙蕖说罢,一挥手,她身后便立刻走出十来个身强体壮的仆妇侍女,一溜烟进了各处房中。“笑话,咱们可是鼎盛之家,岂会连一个院子都须东补西凑地来填东西,不过是你主子伺机为难我们母女罢了!”
“您也知道咱们是首富之家?那七姑娘过成那样,是不是钱姨娘平日里克扣太多的缘故呢?钱姨娘莫不是罪加一等?”
芙蕖站在院中央道。“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江淳月阵阵头晕,心烦地又要砸东西。还未等动手,芙蕖便开口道;“我劝您还是别砸了,再砸下去您自己可都没东西用了,您是要走了,可也得为您母亲想想才是。”
一下午,无数仆从进进出出,几乎快把锦宵阁搬空了。松仪带着照儿回了院子。“瞧她们方才说的,咱们要换院子了?我姥姥说的果真没错,跟着姑娘果然有好日子过呢!”
“少想这些了,我去看看姑娘醒了没。”
松仪抬脚往屋里走。“哎哎哎,姑娘定是还未醒,你此刻进去,难免吵醒她,不若等晚膳时分再说吧。”
“我脚步轻些,不会吵醒姑娘的,若是姑娘病得重了,唤不了人怎么办?”
“你还是别……”照儿急了,挡在她面前。松仪本不觉得什么,但见照儿的反应,却觉察出一丝异样来。她神色严肃起来,径直推开照儿,进了卧房。卧房一片寂静,幔帐垂着,看不清床上人。松仪走过去,不顾身后照儿的阻拦,伸手掀开了帏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