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舟缓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平复情绪。江泛月永远都不会懂,方才得知这一切时,他的心中有多后怕。“这件事大概三四天后便会了结,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涵园,一步也不得出。”
“什么?”
江泛月一愣,便见李归舟已然转身出了房门。她双眼大睁,一脸不可置信。独自站了一会儿后,江泛月这才冷静下来。“云厘!云厘!”
她立刻出了房门,大声呼喊云厘。可是她在院里怎么也找不到云厘,也不知道李归舟将蕙娘带到了何处。这个混蛋不会把人送回去了吧!江泛月心中一惊,忙往院门走。可谁知到了院门,便有两个守卫拦住她,不让她出去了。江泛月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李归舟如今是要将她关在这院子里吗?“你们让我出去,我要见他!”
江泛月一叠声地说了不少话,可屋外的侍卫却仿若未闻,站得跟雕塑一般。半晌之后,她终是泄了力,走到廊下一屁股坐下了。她越想越委屈,刚酝酿好情绪要开始哭,便见外头又进来了十数个侍女。“你们是谁?”
“回姑娘,奴婢们是郎君派来伺候姑娘的。”
为首的那侍女答道。这李归舟是不是有病!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监视她!江泛月气得发抖,眼眶里氤氲着泪水。她转头回了屋中,倒在床上哭。哭着哭着,江泛月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屋中已然亮起了灯。走到正厅中,江泛月见已经有三五个侍女在布菜,见江泛月来,皆恭恭敬敬地同她行了个礼。一个身上穿翠蓝短领长衫的侍女开口,“姑娘醒了,快来用膳吧。”
她口齿及其利落,见江泛月往桌上看,立刻报起菜名,“姑娘您瞧,这都是府里新请的大厨做的,郎君知道您爱吃鱼,这一桌菜单是鱼便有十来样呢!您瞧,虾玉鳝辣羹、小鸡元鱼羹、姜燥子赤鱼、鲈鱼脍、酥骨鱼、油炸春鱼……”“行了,你可知云厘在哪?”
江泛月只觉耳边嗡嗡的,开口打断了她。“云厘姑娘……云厘姑娘犯了错,被郎君打发到外院去做粗活了。”
那侍女低下头道。“那蕙娘呢?她被送去哪儿了?”
“蕙娘?奴婢不知道蕙娘是谁呀……”江泛月闻言闭上眼睛,脑中一片混乱。******不久后,便到了李归舟同崔延他们见面的日子,江泛月从侍女口中听说,他一大早便出了门。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急得在屋里来回踱步。也不知自己是在担心什么。侍女们见她无聊,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此刻正在廊下同她玩翻花绳。可未时刚过不久,原本还算晴朗的天色便迅速阴沉下来,狂风呼啸,大雨滂沱而下。庭中栽种的几株树被吹得摇摇晃晃,树叶间隙中坠下大滴大滴的雨点,汇聚在香糕砖铺就的地面上,不多时便积了薄薄一层水。见那风裹挟着雨往廊下吹来,侍女们忙道:“姑娘,这雨太大了,咱们回屋吧。”
江泛月望着这摧枯拉朽的景象,心中的担忧又浮了起来。李归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出事吧?可上回……江泛月使劲摇摇头,将脑中纷繁思绪赶出脑海,她点了点头,“也罢,回屋吧。”
******而此时的渡口上,两拨人已经撩明了身份,刀剑相向。从天穹泻下的水帘声四面八方地袭来,金戈铁马般骇人。那崔延一边同人厮杀,一边略带愤怒地看向远处的李归舟,高声道:“枉我们一片盛情,居然是是朝廷的狗官!不过你不会以为,有了这些官茶作为证据,便可除了我们这帮人吧!等着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远处的李归舟闻言,淡淡一呻。不愧是父子,和他父亲崔元济一般自大,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陈焕此次挑的人身手都不差,又有李归舟的暗卫加持,果然,崔延和唐易之带来的人很快就落了下风。没一会,他们那头的人便死伤过半,还有多数跌入了湖中,场面一片混乱。过了一炷香时间,崔延终是不敌众人围攻,也被生擒。雨越下越大,众人都泡在雨里,此刻皆浑身湿透。李归舟一身黑袍被水浸得如墨,大点大点的雨滴到他脸上,可他却仿若未闻。他径直抬步走到崔延面前,蹲下身与他对视,“你说的对,单凭这些货物和人,确实无法给你们定罪,可若是还有这个呢?”
李归舟修长的手从怀中抽出一物,崔延看清他手上的东西之后,立刻变了脸色。“这账簿上一笔一笔地记载着你和唐易之一年多来的各项交易,上头还有……”崔延心中恼恨,扬声打断他,“你这狗官,偷盗他人东西,有违君子风范!简直恬不知耻!”
李归舟听了这话,却不怒反笑,“我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我把邶国上将军的首级剁成肉酱时,你怕是还在学三字经吧。”
“你!”
崔延恶狠狠看他一眼,不屑再与此人多说。李归舟复又站起身,注视着面前的大雨,无波无澜地开口“来人,把崔延和唐易之带下去……”说到此处,李归舟忽然顿住了。只见这渡口处死的死、伤得伤,剩下的也被军队钳制着,可唯独不见唐易之的影子!李归舟冷眸瞥向季实,季实亦是十分震惊,“方才还在的呀?”
他说着,立刻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搜查。“别看唐易之这人无法行走,可他最是阴险狡诈,可不会这么轻易被你们抓住的。”
崔延望着他们急匆匆寻人,嘲讽道。“无妨,主要的人证物证都有了,差他一人,不算什么,何况,我一定会找到他。”
李归舟说着,转头对下属道:“再调三百人!”
“是。”
立刻便有人快马前去府衙调人。“哦?是吗?”
崔延却突然轻轻说了一句,他说罢,手上使了巧劲,攻向身后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