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老太太，怎么着问问都不吱声啊？”
刘员外瞧见他们要继续往前走，赶紧拉着傻儿子挡在路中间：“这样吧，你们把最大的那五条鳝鱼留下，就当欠债的利息。”
“你想都别想，刘员外我告诉你，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该差你的钱一分不会少，哪来的利息？再说，那钱还是夏春冬欠下的，关我们什么事？”
“说梦话呢老太太，夏春冬跟我借那些钱不是用在你们慈幼院？我跟你说别想耍赖，你们不仅要还本钱，利息也一分不能少，不行你去打听打听，这年头谁借钱没利息？”
“你……”乔兰花深知理亏在先，夏春冬那个王八蛋的官印真得不能再真，钱款用处填的也是慈幼院，这笔债，她说上天也得背下了。而且她也知道刘员外对九宝的心还没有死。可是……娃娃们好不容易抓到的鳝鱼，最大的那五条得有他们手臂粗。若是拿到镇上去卖，怎么着也能卖到点钱的，难不成就这么被姓刘的拿走？她的左右为难，被九凤看在眼中。九凤发现奶奶怼村里人的时候毫不留情面，但是面对这个刘员外却有些吞吞吐吐，这其中的原因她也明白。是因为刘员外拿出来的那张帐单。正所谓欠帐还钱天经地义，眼下慈幼院一天拿不出钱来，她乔兰花就始终嘴短一截。想到此处，她平静无波的视线再一次看向那个傻儿子。刘员外依然咄咄逼人：“听到没有，放下，否则我今天吃过晚饭就上门收利息……哎哟！”
“松……松口！”
刘员外的大腿又莫名其妙被傻儿子咬上了。而且还是同一条大腿，同一个位置。要命的疼啊这是。幸好这次傻儿子咬了一会就松开口，然后指着慈幼院的娃娃们道：“爹，买，我要吃。”
“好好好。”
刘员外疼得差点没哭出来，造孽哦，儿子今天怎么老咬爹，不过要他这只铁公鸡出钱那是不可能的，他便说了句：“不用买，爹叫他们放下，他们就得放下。”
哪知话才说完，大腿上又是一口。“……啊，疼！”
“你买不买，出不出钱？”
傻儿子仰头瞪眼睛看着他，傻乎乎的那样子凶得不得了。刘员外为了不再被咬，忙不迭道：“出出出，爹听你的。那个，大婶子，你出个价。”
傻儿子见状，这才擦了嘴角上的口水乖乖站在旁边。乔兰花蒙了！一来她没料到傻娃子会突然闹这么一出，二来就是她不知道要多少钱合适。关于这点，九凤就没办法帮她了，她对人类的钱财换算一无所知。“那，那就十个铜板吧？”
乔兰花愣了一会之后赶紧拿主意，寻思着要的这个价钱并不高，以前她听人说，时景不好的时候，城里的大米才卖八个铜板一斤，那五条鳝鱼，怎么着也得有三四斤重。之所以才要十个铜钱，是想让刘员外知道，她多多少少想为娃们卖点人情。哪知刘元外听完后竟然瞪大眼睛：“啥，你说多少，十个铜板，你不如去抢。哎哟，好好好，儿子你松口，我给，我给还不成吗？”
“……”乔兰花带着大大小小十个娃，憋住笑，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刘员外腿上挂着的傻儿子。这傻娃子，今天咋就这么给力呢？！虽然紧接着刘员外递给她钱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满脸的不情愿，可一点也不影响她和娃们的好心情。十个铜板拿到手，鳝鱼还剩下二十五条呢！虽然没有那五条大，可也小不了多少，四个娃提起来还十分的费劲。等刘员外骂骂咧咧地离开后他们就赶紧往家走，大家肚子里都憋着劲儿，回到慈幼院里把鳝鱼养到盆里，这才一个个的笑得肚子疼。乔兰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越想越停不住。娃娃们也笑成一团，个个在地上连滚带爬。呃，有那么好笑吗？九凤眨巴着水灵的眼眸，不过看到乔兰花和娃娃们笑成这样的场面莫名有些温馨。而且她也略回忆一遍刚才的情景，不禁也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于是花朵一样的小嘴唇上，便不由自主地拉开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们看，九妹都笑了。”
“九妹九妹。”
“我的九宝笑起来最好看咯。”
乔兰花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粗糙的大手，却用最温柔的力度。九凤：“……”“啥事啊，让你们这么好笑？”
一刻也不敢空闲的耿实忠和老伴分开后就不敢闲着，趁着天色还早，他拿了麻绳上山，去打了捆柴火回来。刚进慈幼院的大门，就听到娃娃们笑闹的声音。“爷爷。”
“爷爷你看，你来看。”
“这些都是我们抓的。”
小家伙们听到问话声，立刻扑上去拉着耿实忠走到木盆前看。“哟，这么多鳝鱼？”
耿实忠吓一跳，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好的鳝鱼。“娃们，你们上哪抓的？”
是啊，这个问题乔兰花也还没来得及问呢！大虎便把去水塘的事情告诉二老，只见老两口对视一眼，那水塘以前确实有源源不断的水，可今年闹干旱，早就没水了呀！没想到娃娃们竟然还捞得着这好处。难道真是老天爷开眼了吗？总之这是好事儿啊，娃们这么高兴，二老也隐住心里的忧虑。得，那就快点动手杀鳝鱼吧，别让娃们再饿着了！耿实忠找了根木棍削成两头尖，一头深深地插到泥地里，另一头把鳝鱼串在上面，再用刀子一条条划肚子宰杀。场面多少有些血腥，可为了填饱肚子没办法，耿实忠使了个眼色。乔兰花就会意地把娃娃们带回屋：“屋里凉，都回去呆着去，等爷爷奶奶做好了再叫你们。”
大虎是顶顶懂事的娃，他知道为啥奶奶要这样做，于是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屋玩去。而这边，老两口一边处理鳝鱼，一边聊上了。“老头子，等天黑后你再去泥塘一趟。”
“咋了，你怕娃们有漏手？”
“那当然，这么好的鳝鱼，哪怕是多一条都是好的，娃们一个个瘦得都快皮包骨了，我恨不得天上掉下块吃不完的肉，好让娃娃们每天有肉吃。”
“唉，行了，你别着急，天黑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