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处死犯人,到亲自监斩,再到脑袋滚滚,朱允熥已经习惯了这一切。现在就算是几十个人同时死在自己面前,朱允熥也能做到内心毫无波澜。瞥了一眼看台上排成一排的人,没有丝毫触动的朱允熥开口说道。“跪在本王面前的这些人,他们与朝廷命官勾结,甚至买通本地的响马贼想要取了本王的性命。”
“幸亏本王及时发现,才没有中了他们的圈套,此种行为实在是恕无可恕,罪不容诛。”
朱允熥的话让在场的老百姓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富商平日里欺压他们也就算了,现在竟敢把主意打到靖安王的脑袋上。这完全是不想让他们有好日子过。想到这里,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靖安王自从来到嵫阳,做得都是为民利民的好事儿,如果有人要对付靖安王我第一个不答应。”
话音刚落,街市口发出了彻天的声响。“他们真是罪该万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眼看着群情振奋,王冲不得已站出来维持秩序,他站在监斩台上对着老百姓挥了挥手示意。“安静、安静,现在咱们先听靖安王的。”
“等到将这些人处斩之后,大家有什么话都可以对靖安王说。”
待街市口再次安静下来后,朱允熥一边将签牌扔到地上,一边冷声喊道。“听到了吧?不只我不放过你们,嵫阳的老百姓也不愿意放过你们。”
“行刑!”
刹那间刽子手手起刀落,继而那些死囚的脑袋滚落到一旁,看台上也染了不少这些死囚的鲜血。看着看台上四处滚落的人头,在场的老百姓不禁欢呼雀跃,拍手称快。“杀得好!杀得好!”
“靖安王千岁!”
“靖安王千岁!……”与此同时顾不得与老百姓一起欢腾,刚刚那死囚脑袋落地和鲜血迸溅划出的弧度让观刑的商人们不自觉双拳紧握,脑门上更是渗出了密密细汗。脑袋掉落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但那血淋淋的画面已经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甚至在脑袋被砍掉的那一瞬间,他们也仿佛要窒息一般,先是大口地喘着粗气,而后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子,心底随之升腾而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这让观刑的商人们纷纷低下脑袋,不愿再去看那看台上的东西,手心里也跟着冒出冷汗,甚至他们中有些人紧张到不停的搓着双手。在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是第一次直视这种砍头的画面,他们和那些闲来无事的老百姓不一样,他们有更多消遣、玩乐的东西,因此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正因为如此,砍头这种血腥和暴力的画面才让他们印象深刻且十分害怕。待整个行刑结束后,观刑的那些商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们一改之前随意、散漫、高傲的姿态,在座位上如坐针毡。看着此时这些商人的样子,沐晟突然明白了朱允熥之前向王冲提出这个要求的深意。先前他不明白为什么郡王非要强制这些人去观刑?就算看了又能怎样?刀剑没砍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自然感觉不到疼。直到现在沐晟才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虽然刀子没落在他们身上,但有什么东西比内心的痛苦和煎熬更加折磨人呢?看着观刑台上那些人一个个蔫头蔫脑的,沐晟就知道郡王的这个办法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与此同时王冲也注意到了观刑台这边的这群人,心里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曾经王冲这个做知府的,在他们这些人和被砍了的那些人手上吃过不少瘪,他们总是仗着自己背后有人给王冲使绊子。如今有了这靖安王的雷霆手段,他们一个个还不是乖得像条狗一样?此刻坐在监斩台上的朱允熥冷眼看着那些前来观刑的商人,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无论什么形式的警醒、教育都不如把这些东西血淋淋的摆在他们面前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让他们害怕。整个过程中最兴奋的、最欣喜的要数前来围观的嵫阳的老百姓了。直到全部人被处死,在场的没有一人为之惋惜、哀叹。在看了一眼那些坐着观刑的富商们后,朱允熥示意沐晟俯身,而后朱允熥在沐晟耳边低语几句。接着沐晟从监斩台上下来向着观刑的富商们走了过去。“各位,今天晚上靖安王要在州衙宴请大家,欢迎各位前来。”
说完沐晟便随着朱允熥、王冲一起离开了。留下那些商人们愣怔在了原地,他们甚至没想起要向沐晟行礼。刚刚看了砍头、杀人,他们还没缓过神来,靖安王又要宴请他们?宴请什么?这档口为什么要宴请他们?这靖安王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一时间,在场的商人们皆是百思不得其解。看着靖安王离开的背影,一群人又小心翼翼的凑在了一起。“你们说这靖安王是什么意思?”
“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那今天晚上去不去?”
“去啊,谁敢不去?不怕靖安王拿他开刀吗?”
“既然靖安王宴请咱们,礼尚往来的,咱们是不是也得给靖安王带点东西?”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石进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说这靖安王设下的会不会是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