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捋了捋裴烟的想法,眼里满是对她的赞赏,可他也是个脑子清醒的,这番话大大地超出了闺阁女子的认知,纵使放在裴烟这样的姑娘身上也是。苏颂端起茶杯,拿茶盖撇着浮在茶水上的叶子,似乎很不经意地问,“妞妞,这些也是那位卓先生告诉你的?”
苏颂问得措不及防,裴烟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她嗯啊了一下才赶紧补救,“我最近在温习大周的律法,刚好翻到户籍这一块,又正好碰上这些事,我就自己瞎琢磨着说了。要是哥哥觉得不合时宜,那就算了。”
“非常不错。”
苏颂仿佛把裴烟刚才的不自然没有当回事,“但是我理解的不是很准确,还得你跟杨瀚林谈,这事总归得他拿主意。”
“谢谢哥哥。”
裴烟知道这是苏颂在帮她,她都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他又不是理解力有问题,怎么可能不懂,他故意把这个露面的机会给她,是在增加她手上的筹码。他们俩也没有耽搁,陪着周承赫吃完火锅,让乔枯把周承赫送到小院去,裴烟和苏颂直接去找杨瀚林。裴烟把给苏颂说的话又给杨瀚林说了一遍,不过这次说得比较精细,每一条都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杨瀚林的震感不比苏颂小,他甚至能想象到这个改革带来的变化会有多么剧烈,但他也没有昏了头。他可以颁布一条保护受侵害女子的政令,但改变户籍制度这等大事还得朝廷牵头。“裴姑娘,是这样的,这事我还得上书朝廷,由百官商议。”
修改户籍制度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大事,裴烟也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她理解杨瀚林的顾忌。裴烟和苏颂离开后,肖江跟杨瀚林说,“大人,裴姑娘可真厉害,这种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她是厉害。”
但杨瀚林不觉得是裴烟想出来的,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家,会做生意又怎么样,她没有参加过科举,对朝廷大事也不了解,能知道大周现在的户籍制度就很不错了,这么巧妙的改革法子凭她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想得如此完善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苏颂想出来的,但他想低调,又想给裴烟增加一些名望,所以才由她来跟他说这件事。不过苏颂想抬高裴烟,杨瀚林也没有拦着的道理,他甚至还能添把火,“肖江,准备笔墨纸砚。”
“是,大人。”
肖江拿出专门的纸铺平。杨瀚林不愧是状元出身,没多构思唰唰地就写了一篇奏文,他亲自密封好交给肖江,“着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肖江是陪着杨瀚林苦过来的,有什么话也不藏着掖着,刚才杨瀚林写奏章时他都看到了,“大人,就这样把裴姑娘说出来是不是不好?”
杨瀚林看着肖江突然间笑了一下,肖江头皮都在发麻。“迟早要说的,要是这事成了,我总不能贪了裴烟的功劳,肯定还得让世人都知道这是她的主意,到那时再说出来可是欺君之罪。”
肖江虽觉得不妥,但他不过就是个陪读的小厮,见识肯定不够,他家大人说得也有道理,肖江没多犹豫就派人去送奏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