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颂看到杨瀚林像是吞了苍蝇般有苦难言,他就当是没有看到。这人调到西北后明面上是被“流放”了,但他的政绩可不俗,以后调回京城后对他的升迁大有裨益。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裴烟都出了不少力,这些他都看在眼里。杨瀚林想要蒙混过关?那不行。世上哪儿有那么好占的便宜!杨瀚林被苏颂看得发毛,可如今他的确有求于裴烟。人家无偿帮忙是一回事,那是裴烟人美心善。可他要是不识趣,以官压人,那就真的寒了像裴烟这样的人的心。杨瀚林也不想自己显得忘恩负义,他提议道,“开荒后种的沙打旺可以低价卖给裴烟。”
苏颂的嘴角抽了一下,扭头干脆不看杨瀚林了。“怎么?这还不够诚意吗?”
“首先,那些难民开荒后种的沙打旺是他们自己的,你没有权利替他们决定是否要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出售。其次,裴烟要是低价收了,这些百姓的日子肯定过不下去,府衙又没钱,到时又是谁出银子自然不用我多说了吧。她担了名但是没有拿到实际的好处,她图什么呢?”
杨瀚林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苏颂说得有道理,可府衙本就穷,他又能拿什么交换呢?苏颂仿佛看透了杨瀚林的心思,他开口,“我们书院有几位学子忙假和年假时曾在裴烟的店里打过工,尤其是杨辉,他以前的实务策一塌糊涂,但近期他的文章进步非常明显。”
苏颂顿了一下,可惜杨瀚林没懂他的意思,他在等苏颂的下文。苏颂抿了抿唇,看了杨瀚林一眼,随即继续说,“你也是一步一步考到殿前的,自然明白科举不只是死读书,考默写,有很多题目是要扎根民生才能透析的。虽说书院的夫子学识渊博,但时代时政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教帖经和诗赋他们自然不在话下,可实务策和杂文还得多出去历练,可不是每个学子都有这样的家底支撑。”
杨瀚林大概懂了苏颂的意思,他顺着苏颂的话说,“所以你就想让裴烟去书院当夫子?”
虽说没有女子当夫子的先例,但在西北的这段时间,杨瀚林的接受度已经非常高了。可是,他疑惑,“这是书院聘请夫子,又不是府衙聘请捕快,书院的事你们关起门来商量不就可以了。”
“我跟裴烟的关系虽说很少有人知晓,但以防万一,这事不能由书院一手操办。”
杨瀚林勾了勾唇,他就觉得苏颂的目的不简单,他问,“你还想请谁?”
苏颂:“路家家主,西北军中因战致残的副将葛军杰,杏花巷中靠打铁为生的李大爷,阑干村的村长……”这还是从裴烟身上得到的启示,把学生关在书院里,写出来的东西永远是花架子。但目前没有条件让他们实地体会,邀请各行各业的人来跟他们学习交流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杨瀚林:“……”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士农工商的等级制度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按理说,苏颂这样的人该是极有优越感的,可他……罢了!“我以府衙的名义给书院聘请这些人,裴烟的话……终身夫子,这样可以了吧?”
“多谢。”